冯棠棠忽略这只记仇的老狐狸,指了指外面,问:“师父,今天月亮好大呀,咱们拍点空镜?”
黎刚有点意外:“年轻人的精神头这么大?”不过他还是抬头看了看,“拍吧,今天云层也薄。”
黎刚拿对相机喊了场务:“灯光都别动。让一号机、二号机和吊臂上的五号机的留一下,我们拍组空镜。”又把频道换到摄像组,“兄弟们再加加班,十几分钟,咱们拍组空镜。大米,大米你听到了没?”
大米是a组的主摄像,对画面构图十分有强迫症,和黎刚配合多年,可谓合作无间。
“老黎,听着呢。咱们怎么来?我看b组那边的景也亮着,可以挪过去一起。”大米在对讲机里说。
黎刚则说:“怎么来,你和冯棠棠导演商量吧,这组空镜她来导。”
冯棠棠原本还在用手举着框,对着景物比划取景呢,听到黎刚这么说,惊讶的胳膊都忘了放下来:“我?”
黎刚笑着帮她挪了挪胳膊:“丫头好好拍,师父回去睡觉了。”
冯棠棠缓缓的放下手臂:“师父……我行吗?”
黎刚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年轻人,好好干!”
一股水气从眼底涌上来。冯棠棠重生之后,最想做的还是演戏,进导演系最初的想法,是跟着影帝走,在娱乐圈另辟蹊径。所以她一直在做导演这件事上,没什么信念,甚至没什么期待,只是一味的努力、努力再努力。
得到黎刚的肯定,是她从来没敢说出口的渴望。
她仰起头。又大又圆的月亮,把人的心都照得亮堂堂的。彩云照月,西楼树影,风吹秋凉。冯棠棠看着自己盯着搭出来的外景,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她举起对讲机:“米老师,咱们开始吧!”
※
回到剧组下榻的宾馆,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天空正在渐渐发白。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第一天去黎刚工作室报道,也是工作到凌晨四点。那天她一脸疲倦的回到家,收到的是左言的越洋电话。
那个时候还不是男朋友呢。
洗了澡,躺在床上,算了算洛杉矶时间是下午,她忍住了打电话的冲动,给左言按了一条邮件:“今天师父让我自己导了空镜,大米老师帮了我好多。第一次没有师父在旁边指导,我要一个人和摄影师讲镜头,感觉好奇妙。”
“今天还是我第一次的正式拍摄。算算有六七年没有拍戏了,以为自己会有多激动呢,结果并没有,稀里糊涂的就拍完了。薛岚姐很照顾我,和老戏骨对戏特别棒!不过……薛岚姐应该不会喜欢我叫她老戏骨吧。”
“今天老王来探班了。虽然云沫姐一脸嫌弃的模样,收完工还是撤得可快了!他们真是神奇的一对儿。”
“今天……今天,我好想你啊。”
“我演戏的时候,想拍出来的东西你会看到,我就特努力的去演。我导戏的时候,想着你在海边教我的取景方法,要好好的拍出美好又漂亮的东西。我看云沫姐匆匆忙忙的收工去见老王,我嫉妒的都要爆炸了。”
“其实我每天都好想你,左言。”
冯棠棠知道自己写得肉麻,写完都没敢重读一遍,直接按了发送键。
以为一封邮件就能解相思,但写完之后摸着冷冷的床铺,整个人的心情更加低落。躺在小床里缩成一个球,冯棠棠抱着手机抹眼泪,越哭越伤心。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是左言的回邮:“小傻瓜,是不是又哭了?过半小时我给你打电话,别哭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