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歌直到见了秦远,才明白这听上去高大上的“并州长使”原来竟是当初在白府死皮赖脸软磨硬泡想问自己要尖椒小炒肉食单的那位老人家。嘿,早知道是个大官,自己当初卖个人情也好,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着呢。不过,想来今日也不迟。她眼中透着隐约的笑意,对着秦远盈盈欠了欠身,尊敬的喊了声,“见过秦大人。”
“小娘子别来无恙啊!”秦远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她起身,又打了个手势让下人给她搬了个凳子。云轻歌不以为意的口中称谢就坐了下来,让秦远挑了挑眉,这小娘子倒是不客气。不过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倒也不让人觉得失礼。
有意思,秦远眯了眯眼,心道这封寒小子似乎是看上了个难啃的骨头啊。想到这,他心中暗笑了会,脸色也变的有些古怪。
云轻歌纳闷的看着秦远变幻莫测的神色,以为他是想起了自己当初严词拒绝转让食单的事儿,心中思量了会儿,开口道:“不知大人这次宴席有多少客人,需要备几道菜?若有材料的话,那尖椒还有其他做法,大人爱吃,小女子也可以再为大人多料理几道。”
“哦?还有其他做法?”秦远一听这话,虽知道她是变着法在服软给自己送好处,也忍不住眼睛亮了起来,自从爱上吃辣椒,真是每顿饭都无辣不欢,光想一想口中就会不自觉得源源不断分泌出津液来。就算是送好处,这好处他也想不出更多的抵抗力来招架,况且,一个做厨娘的小娘子,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求到自己头上来,无外乎多出几道宴席嘛……“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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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远与云轻歌聊着宴席的菜单时,先前负责去接云轻歌的大管事找了个得力的小厮到面前,吩咐道,“怀安,你且去第一楼跑一趟,跟他家廖掌柜说一声,原本定的后日的宴席取消了。那一两银子的定金就算了,不用拿回来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怀安拱了拱手,一溜烟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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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菜、瓠瓜、肉、鸡蛋……”胡大厨半合着眼坐在厨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徒弟报着后日需要采购的食材清单,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可还有什么需要增减的。
“别忙活了。”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小徒弟的念诵,胡大厨掀起眼皮看向来人,却懒洋洋的并未起身,“哟,这不是廖掌柜的吗?怎么跑来我这肮脏的地方了?”
第一楼是临安府最大的酒楼,这里的富贵人家们但凡宴请都喜欢在这请胡大厨出场。是以这胡大厨自觉身价倍增,觉得这第一楼能有今日的成绩都是因为他的功劳。可主家却并不认同他的想法,第一楼经营的风生水起,主家觉得是廖掌柜经营有方,给了他两成干股作为奖励。而胡大厨却只涨了月例银子。
胡大厨心中对此非常不满,然而他的一腔怒火没有发在主家身上,倒是全部倾倒在了廖掌柜这里。讽刺、捣乱、自作主张,总之平日里怎么能顶着干怎么来,怎么能给廖掌柜添堵怎么来。
然而作为临安最大的酒楼第一楼的大掌柜,廖掌柜又岂是等闲可以挤兑的?一来二去的,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大,见了面就恨不能斗个你死我活。万幸的是,酒楼的生意在这两人的斗争中居然没有没落了,还像之前那样兴旺的很。也算是临安一大怪事了。
对于胡大厨的轻慢态度,廖掌柜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嘿嘿一笑,掸了掸自己衣摆上那并不存在的污渍,啧啧道,“我也不想来啊,只是今儿得了一个信儿,我得亲自过来跟胡大厨你说才是。”
胡大厨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粗着嗓门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不像你那么悠闲,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呢!”
廖掌柜不急不忙的道,“你也别忙了,好好休息休息吧,这后日的宴席啊,长使大人刚遣人来说了,另外找人做了。”廖掌柜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长使大人连定金都没要就撤了订单,看来是真不想找你做啊!老胡啊,总沉湎于过去的成绩可不好,人还是要往前看啊!”说完,他嘴角含笑,一甩袖子就出了后厨,嘴里还假意嘀咕道,“老胡啊,你可别因为这事儿看不开啊,多休息多休息。”
胡大厨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后日的小宴他极为看重,况且秦府之前但凡宴请重要的客人或者家中有什么大事需要在外请人的话都是到第一楼点他的名,这一点让他极为自负,自觉在这临安,乃至并州自己都是可以排的上号的,可今日这姓廖的竟然说秦府来撤了他的单子,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以后还怎么在酒楼里混?更重要的是,这姓廖的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因为这点拿捏了他,让他从此再不能这么挺直腰杆跟他对着干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去看看,这抢了他生意的到底是什么人?他得把这面子自己给赚回来!“行了,把那单子丢了!”胡大厨铁青着脸冲着小徒弟嚷嚷道,“你现在就给我去打探打探,秦大人后日找了什么人来做这宴席。”
小徒弟有些迟疑的将手中的单子放了下来,张了张口还想问点什么,却被胡大厨顺手抄起一颗萝卜砸了过来,“还不快去!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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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秦远还是云轻歌都没想到这一次换主厨的事情在后来整个临安城内造成了多大的后果,两人此刻正言笑潺潺的站在长使府的后花园里,秦远得意洋洋的向云轻歌介绍着自己的辣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