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小屋里,地龙烧的足以让人一进屋就落下一层汗来。床上的人却还是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使劲拽紧了厚厚的棉被将自己裹的更紧些,他的牙齿控制不住的打着架,发出格格的声音。抓着被子的手细长瘦削,犹如指骨上附着一层皮,指节突出,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对于床上的人显得格外的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同置身十八层地狱的煎熬。这痛苦喊也喊不出,只能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和精神硬生生的扛着。
俞酌已经懒得去数这是第几次发作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他在心里苦笑一声。如果说封寒毒性发作的时候还可以以内力来抗衡缓解,从未习过武的俞酌所能有的唯有他那惊人的意志力而已。
与此同时,同样被煎熬着的还有守在门外的小勺子。俞酌最近毒性发作的愈发频繁,他每次都只能提心吊胆的在门口守着。一边要打发掉外人的窥伺,给他们以会长大人只是在休息的假象,一边还要担心着俞酌能不能熬的过去。
他是自三老爷一家搬回主宅的时候就陪在俞酌的身边的。两人可以说自小一起长大,这情分比亲生兄弟也不差。更何况,当初俞酌会中这个毒,也有他的原因在内……想到这里,小勺子攥紧了拳头,心中生出满满的懊恼和悔恨。当初若不是自己年幼贪嘴,爷也不会中了那些小人的奸计。还有小厨少爷……
砰!屋内突然传出闷闷的一声响。小勺子猛的弹跳起来,脸色惊的煞白。他左右看着无人,连忙将门打开,冲进了屋子。
俞酌歪倒在床上,半个身子都落在了外面,看上去了无生息。原本放在床头的杯子此刻正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爷!爷!”小勺子红了眼,颤抖着伸出手去扶俞酌。歪倒在床沿的身体一动不动,任小勺子怎么使劲去抬他,都沉重无比。
小勺子的嘴唇也抖了起来,“爷!爷!你应我一声啊!”眼中迅速起了一层水雾。他试探着将手放在俞酌的鼻子下,努力定下神来感受了片刻,终于感受到了那一丝微弱到随时会消失似得气息。
“太好了……”他松了口气,抬手抹去逸出眼眶的泪水,提起力气,使劲将俞酌的身子在床上摆正,又端来热水反反复复的帮他将脸和四肢擦拭干净,直到皮肤泛出隐隐的粉色。这才小心翼翼的掖好被子。
“云娘子,你可快点把解药送来吧。”他看着床上尚在昏迷中的俞酌,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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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歌看着手中的信为难极了。她的确欠俞酌一个人情,也愿意尽力达成他的要求。可他如今要的是寒石堡的东西。这玄火花偌大一个寒石堡也只有两朵,想来肯定是个稀罕物。不是什么白菜萝卜她可以随便开口的东西。更何况封寒如今还在闭关,她如果直接问舒玄要也不合适。蹙着眉发了会儿呆,她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这事,至少得等封寒出关再说了。
“小妹可是有什么为难事?”舒玄看着云轻歌阴晴不定的脸色,试探的问道。他尊重云轻歌,并没有拆开信,但也实在有些忧心,不知道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竟然将云轻歌的行踪掌握的如此精确,并且还能把信递到寒石堡的暗桩里。
他想起当初在临安城,云轻歌曾经失踪过的半天。那半天里,封寒和他带着一干风卫几乎把整个临安城都翻了过来,然而却找不到她的踪迹。难道,这两件事都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云轻歌不知道他心中那些揣测,暗自斟酌了下,觉得还是先不说的好,于是只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是个旧时认识的好友,来信问候而已。”
想起俞酌,她突然又想起这些日子一直梗在心头却无人可问的疑问,“大哥,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你说。”舒玄点点头,目光温和。
“当初在京都一直跟着我的白锦娘和狗娃现在何处?他们可好?”到寒石堡事出突然,珊瑚是跟着来了,可锦娘姐姐和狗娃当时却是在家的。这么多天了,云轻歌一直心中担心,生怕她们两有什么意外。
舒玄听了她的问题脸上显出片刻迟疑,但很快就被他巧妙掩饰过去。“白锦娘与狗娃当时是在四平巷吧?应是无事。”
“呼。那就好。”多日悬而未决的事情有了答案,云轻歌终于放下心来。“对了,我对比了一下珍宝大酒楼的帐目,恐怕有些问题。不知大哥可要看看?”
“好。”舒玄点头,站起了身。“我在议事厅等你。”
众人都已吃的差不多了。李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连熬了几天,吃着饭都差点睡着了。云轻歌看着不忍,连忙吩咐人将老先生好生送去客房安歇。自己回屋拿着盘好的账本又急匆匆的去找舒玄。
珍宝大酒楼的账目说清楚也清楚,说有问题也有问题。整体的出入账目是可以对的上的,只是有部分物品的价格远远高于市价,每日报的损耗也比正常的要高出许多。
云轻歌将账目中的疑点一一指出,而后眨巴着一双美目看着舒玄。
“小妹可有什么想法了?”他问她。
云轻歌却是不答反问,“大哥,这珍宝大酒楼里的人,身家来历,各处关系,你们可有详细记载?”
舒玄眼中划过一丝赞许,他点了点头,“寒石堡各处产业主要管理和任职者都会有相关身家调查。至于下面的小工,也会有些粗略的记载。你且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