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主,”那亲信道:“黑虎贼李雄已在一个半月前被鬼面贼灭了。”
“一个半月前?”卫固问了一句,脸色狐疑稍稍退去。
“正是。”那亲信道:“如今此事已经在县里传得纷纷扬扬,很多人都拍手称快呢。”
“哦?”范先这才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看,合了起来,沉吟片刻,看向其他豪强,道:“这鬼面贼也不知是何来历,竟然来信,说是要助我等一臂之力,袭杀张辽,而且他们已经打探到,张辽会在这些日子微服私访。”
众豪强不由面面相觑,一人开口道:“来的如此之巧,这会不会是张辽之计?”
范先沉吟道:“吾亦有怀疑,不过鬼面贼一个半月前便占据了南山,张辽上任不过数日,那时还在雒阳与关东诸侯作战,应当不是他所为。”
另一人道:“不错,一个月前,吾家商队运盐路过虞坂古盐道时,曾遭鬼面贼打劫,黑虎贼李雄已死,南山换了匪寇了。”
“哼!我家盐车也被劫掠过两次。”
“鬼面贼虽不害人,但每次都是劫走盐车,一辆不留!”
“我家也是损失惨重。”
又有几人纷纷附和,神情愤怒。
范先神情更是一松,看向众人:“诸位以为如何?李雄有两千余贼匪,鬼面贼能吞了李雄,实力必然不小,若得他相助,更增胜算。”
一个豪强怀疑道:“这鬼面贼却为何要相助我等?”
范先哼道:“他要我等出一百万金钱,五千石粮草,不过是些贪财好利之贼。”
众豪强这才释然,其中一人却道:“他们索要的钱粮是否多了些?”
卫固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与疯狂:“只要能除了张辽,便是耗费再多的钱粮也在所不惜!我等所耗,不过年许便能从佃农身上收回来,总好过交出田产和佃农。”
众豪强闻言,立时纷纷点头。
卫固道:“鬼面贼在信上说,要先派人取走一千石粮草,若是合作的好,他日在虞坂古盐道也会放我等商队通行,只收取一些买路钱而已。”
“这个可行。”众豪强闻言眼睛不由一亮,他们如今最忧患的就是盐车难以通过虞坂古盐道,如果鬼面贼能在这方面放开,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此,”卫固拍板:“我便回信于鬼面贼,准备行事,诸位回去之后,也时时注意张辽何时何地微服私访,他这是自己寻死,我等可趁机行事。只要铲除了张辽,河东必然安定。”
“正是。”众豪强无不振奋。
……
新太守要度田和编户的消息传开后,河东郡各县乡的反响越来越大。
所谓度田,就是丈量土地,编户,就是清查户口,将百姓皆编入官服户口。
事实上,编户从汉武帝时便开始了,而度田在光武帝时开始,这两项政令在推行过程中虽然遇到很多阻碍,磕磕绊绊,甚至引起叛乱,但总算一直执行到了桓帝时期,最后一次编户计算人口大约在五六千万。
而到灵帝时期,天灾民乱大面积发生,尤其是黄巾之乱后,流民无数,土地荒芜,度田和编户自然也难以执行下去了,而地方豪强则趁机抢占土地,收纳流民,迅速壮大。
度田,无疑是割豪强的肉。
而编户却更不得百姓喜欢。
只因为两汉以来,田赋轻而口赋重,口赋就是每年按照人头收税,孩童收的少,大人收的多,所以很多佃农都是自愿躲避在豪强堡坞之中,虽然田赋加重,却能躲避口赋和力役。
而被编户之后,这些躲避的百姓便要缴纳口赋,并每年服力役,修桥铺路了,所以编户不得百姓喜欢,特别是那些托庇于豪强的佃农和宾客。
所以张辽在度田之上与豪强对立,在编户之上与部分百姓对立,对他而言,豪强反而是容易应对的,而百姓却是棘手的。
郭嘉曾提醒过他,但他却坚持实行,这个也是势在必行。
他身为太守,度田是平衡土地兼并、贫富矛盾所需,也是他下一步屯田的先决条件,而将那些托庇豪强的百姓统统编户,一则是瓦解豪强势力,二则编户是自古以来管理百姓必须的前提,几千年以后也依旧在执行,否则连户籍也没有,不知其所在,不知其情况,如何管理,国将不国,全部养肥了那些世家。
关键只在于他如何处理了,如何将影响降到最低。
……
卫氏坞中,卫固整整等候了鬼面贼两天,就在他怀疑鬼面贼不再履约时,第三日黄昏,鬼面贼终于派人来搬运金钱和粮草来了。
一共来了大约五百鬼面贼,个个脸上蒙着一张面具,除了为首的大汉带着一张狰狞的铁面具,其他鬼面贼都是以布帛画了个面具戴着,一个凶神带着一群鬼面,看上去确实十分诡异。
五百鬼面贼虽然个个身强体壮,但他们衣甲很少,大多数都是布衣,手中所携带兵器杂七杂八,长矛大刀都有,甚至还有十多个用铁锨和木矛。
这倒让在堡坞门楼上查看的卫固松了口气,看他们的兵器,就知道他们只是一群贼寇而已。而且五百人,规模不算大,他堡坞内有两千部曲,加上弓箭和精良兵器,足以应对。
他看着那五百鬼面贼在堡坞的壕沟前停下来,当即高喝道:“来者可是鬼面帅?”
领头的铁面狰狞大汉瓮声道:“某是鬼面好汉二当家,还不快开坞门!我等来运钱粮。”
“二当家?”卫固琢磨了下这个词,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