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左手勒紧缰绳,右手从鞍筒抽出一支锋利的三棱投枪,平时前方,整个身躯逐步放松下来,阵阵嘈杂声越来越清晰,山越军已然近在眼前。
蒋钦对着旗令官打了个手势,旗令官果断将蓝色小旗挥下,第一排的骑士不疾不徐的催动战马,轰隆隆的马蹄声慢慢响起……
是敌非友。稽余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从排山倒海的蹄声听出来敌方骑兵人数不少,不过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冷静的下命令:
“全体停止前进,不要慌乱。抬拒马桩上前,刀盾手全体上前举盾,弓箭手准备射击……如有后退半步者,斩。”
山越士兵心里素质都很不错,有条不紊的执行稽余的军令,抬出拒马桩挡在最前面,第一列士兵将一人高的巨大重盾下端插进地下,筑成坚固的盾墙;第二列是弓箭手,个个屏气凝神,弓箭末端已经勾在了弓弦上,只等首胜营的骑兵进入弓箭的射程便万箭齐发;第三列都是长矛手,安排在第三列是为了当敌方骑兵冲阵短兵相接的时候,接替弓箭手的位置,配合刀盾手对敌人造成杀伤……
这是步兵对抗骑兵比较完善的一套模板,不过蒋钦见状轻蔑一笑,就在快要官军骑兵接近敌方一箭之地的时候——
他先稍微后仰,然后腰腹发力,带动上身往前扑,大喝一声,右臂用尽全力地往前一掷,特制的三角棱投枪已经挟裹着刺耳的锐啸射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越过盾墙,直奔山越弓箭手士兵头上而去。
“咻!咻!咻!……”
紧随其后的一千二百个骑兵同时奋力甩臂,一支支投枪破空而起,拖着着长长的尖啸声,向着山越弓箭手的方位扎落下来。
“天啊!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怎么以前没见过?”
稽余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剧变,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片暴雨般倾泄而下的投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头一悸。
“噗!噗!噗!……”
“啊!我的腿……”
“啊!救救我……”
……
投枪刺穿血肉的声响,以及山越士兵惨烈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
顷刻之间,数百名本来被刀盾手重点保护的山越弓箭手,被数以千计的倾泄而下的投枪贯体而过,钉死在地上,更多的则是发出惨烈的哀嚎……
由于冶炼技术的限制,山越军的盾牌除了少数大盾外面包裹着青铜,其余普通单手圆盾都是木盾,虽然能有效遮盖住弓箭手免遭箭矢的射击,但是在带着巨大加速度的投枪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弓箭手是比其他步兵更难训练成型的高阶兵种。本来为了方便刀盾手保护,站位都集中在一起。结果就是——这一轮投枪过后,山越军完好无损的弓箭手不到一半,刀盾手更是几乎死伤三分之二。
稽余目眦欲裂,压制怒火大声说:“大家不要乱,弓箭手立刻还击!”
山越弓箭手拉动弓弦,数百支冰冷的箭矢朝着首胜营骑兵的头上倾泻……蒋钦冷笑一声,双手向两边一挥,只见骑兵就像分流的河水一样,纷纷调转马头分别向两侧继续行进,山越弓箭手的第一轮箭矢自然落空了……
然而这还没结束,当首胜营骑兵分成南北两个方向继续朝着行进的时候,踏着马鞍张弓引箭射向山越士兵,由于缺少了刀盾手的保护,山越军的弓箭手完全曝露在外,一支支箭矢无情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稽余气的发颤,赶紧叫道:“还击!立刻还击……”
山越弓箭手纷纷射箭还击,不过尴尬的局面出现了:
他们射出的箭矢大部分都在距离首胜营骑兵不到三十步的位置就掉落在地,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偶尔有几只射过去的箭矢也轻飘飘的,被敌方轻松格挡掉。
这个局面就相当难堪了。敌方的骑兵在正前方来回穿插,不断用箭矢消耗己方没法保护的弓箭手,但是由于己方的弓箭射程不够,没法对敌人造成有效杀伤。
“你们都干什么呢?用力射!干死他们!”
稽余指着弓箭手破口大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照这样下去,估计再有一刻钟不到,己方的弓箭手就要全军覆灭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敌方弓箭射程整体领先己方一大截?
当然稽余不知道这是轮弓效果斐然,虽然双方气力相当,大部分士兵都是只能开二石弓,但是首胜营一方由于轮弓省力,个个相当于都是四石弓,自然在射程上领先山越军一截。
不管稽余如何气急败坏,也改变不了官军射程领先,而山越士兵只能被动当箭靶子的事实。
官军骑兵就在山越正前方来回从左到右,再回头从右到左不断穿插,不停的用箭矢消耗山越士兵。但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马蹄不踏入山越军的射程,如此周而复始。
看着己方士兵像被收割的韭菜,一茬接一茬的倒下,而且根本没法伤害敌人,山越军士气大泄。
虽然他们都是刚强勇猛的战士,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开始动摇起来。他们勇于光荣的死在冲锋的路上,但是这样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任凭猎人予取予求,这有悖于他们做人的信条。最前方的士兵不自觉的开始后退,最后面的士兵开始惊恐的东张西望,伺机逃跑。
稽余并不是没想过撤退,不过这片一马平川,试问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跑的过四只腿的马了?最后一样难逃一死。
他已经派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