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恨不得上去朝着这张完美的脸上揍上一拳,笑!笑你个大头鬼啊!
吕玲绮恼羞成怒,哼唧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夫君也只不过会纸上谈兵罢了!”
原来张帆从来没在吕玲绮面前弹过琴,所以吕玲绮就以为张帆不会弹琴,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花架子而已。
毕竟什么东西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张帆本来就博闻强记,涉猎甚广,他知道这些知识不足为奇,不过琴艺这个东西嘛!自然是眼见为实。
张帆淡淡一笑没有反驳,而是开始讲故事:
“战国时期,楚国鄢人宋玉觐见楚襄王。楚襄王问:先生也许有不检点的行为吧?为什么士人百姓都那么不称赞你呢?然后宋玉给襄王讲了自己的一则见闻:有个人在都城里唱歌,起初他唱《下里》、《巴人》,都城里跟着他唱的有几千人;后来唱《阳阿》、《薤露》,都城里跟着他唱的有几百人;等到唱《阳春》、《白雪》的时候,都城里跟着他唱的不过几十人;最后引其声而为商音,压低其声而为羽音,夹杂运用流动的徵声时,都城里跟着他应和的不过几个人罢了。”
张帆桃花眼轻佻斜睨,鼻梁挺直而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吕玲绮听得云山雾罩,疑惑地说:
“别给我拽文了,又臭又酸,你到底想说什么?”
蔡琰嫣然一笑,替张帆解释道:
“君侯的意思大抵是说:他的琴艺很高,之前不弹的原因,只不过因为曲高和寡而已,没有高水准的听众能欣赏到他琴曲的精髓之处,所以不常示于人前。”
她继续说:“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曲中高山流水之意。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与吾心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操,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吕玲绮笑的花枝乱颤,前俯后仰,白了张帆一眼说:
“哈哈哈,这招你骗骗别人倒是可以,不过可骗不了我。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你还真敢说!”
张帆以四十五角仰望天空,望月而吟:
“鸟有凤而鱼有鲲。凤,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藩篱之鷃,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鲲,朝发昆仑之墟,曝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海之大哉?”
这句话吕玲绮倒是听明白了,分明是张帆自诩为凤凰、鲲鱼,而将她比作“跳跃在篱笆下面的小鷃雀”以及“一尺来深水塘里的小鲵鱼”。
哎呀!简直岂有此理?吕玲绮气的手痒痒,压抑怒气说:
“好,既然夫君这么有信心。琰姐姐好歹也算是琴艺大家,不如夫君今日就献献丑呗!”
哼!看来这个小丫头还对白天被张帆在床上一通教训耿耿于怀,一直想着报复回来,不过这次你恐怕打错了算盘。
张帆对蔡琰道:“还请借琴一用。”
蔡琰笑道:“君侯请自便——”
张帆在小茶几前坐下,轻轻试弹几声,音色悦耳醇正,细看琴尾果然有焦痕。张帆赞道:
“好琴。此琴莫非便是焦尾?”
蔡琰诧异道:“正是焦尾。君侯焉知此琴名字?”
张帆笑道:“我曾听过一则逸闻:蔡中郎在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
蔡琰点点头:“君侯说的一点没错。此琴正是家父最喜欢的东西。当初迁都长安之时,父亲舍弃了很多财物,唯独不肯丢下这把琴。”
关于“焦尾琴”的由来还有一段趣闻:
光和元年(178年),五原太守王智密告蔡邕心放怀怨,诽谤朝廷。于是蔡邕只得逃命江海,隐居吴会之地。
据说有一天他坐在房里抚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不由得心中一惊,抬头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几秒钟,大叫一声“不好”,跳起来就往邻居家的灶间跑。
走到炉火边,蔡邕也顾不得火势,伸手就将那块刚塞进灶膛当柴烧的桐木拽了出来,大声喊道:
“快别烧了,别烧了,这可是一块做琴的难得一见的好材料啊!”
蔡邕的手被烧伤了,他也不觉得疼,惊喜地在桐木上又吹又摸。好在抢救及时,桐木还很完整,蔡邕就将它买了下来。然后精雕细刻,一丝不苟,费尽心血,终于将这块桐木做成了一张琴。
这张琴弹奏起来,音色美妙绝伦,盖世无双。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位列中国古代四大名琴之一。
……
张帆收敛心神,端坐抚琴,低垂着眼脸,轻拢慢捻,神平气稳,安闲自若,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人随音而动。
缕缕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悠然四散而去,抑扬顿挫,委婉曲折,一丝一丝地飘向远方。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高级琴艺lv1,既然说是“基础琴艺进阶版”,那就和吕玲绮这种初学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吕玲绮瞬间傻眼,蔡琰也静下心来细细聆听。那琴声如清泉凛冽,胜似青烟浩淼。清越婉转,哀而不伤,达到一种至臻至妙的境界。
天上,新月朦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