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敛容一礼:“殿下没有别的吩咐,请容臣女告退!”
说完,她打开门,昂首走了出去。
耀眼的阳光倾泻而来,将她笼罩在光晕之中,可她遍体生寒,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她强自镇定,走出好一大段路,方惊觉,自己竟走进了一片林中。
举目望去,见一双人影,左闪右躲,掩在一颗古树之后,碧色一抹裙角,已足够卫雁认出,那是何人。
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卫雁转身往回走。她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思索:祖母有意引我去见雍王,她定不会真在隔壁听住持讲经。此时若要乱走,难保不再撞见雍王……
她打定主意,不再去往厢房,而是向左而行,径自出了寺门。
第二天,裴夫人带着儿子,备了厚礼,说是要求娶卫姜。
本是喜事,但不知为何,卫东康大发雷霆,扬言要亲手扼死了庶女!
卫雁疾步走入主院,远远就听见卫东康暴怒的声音:“孽障!想我一世清名,竟毁在你手里!”迈步入内,一本佛经打在她耳旁的门框上,卫东康怒喝:“不知羞耻的东西!”
卫姜满脸是泪,跪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额上还有血污。
卫雁连忙上前,将手帕按在她额头上,转回头,向父亲道:“父亲请息怒。”
“如何息怒?你走开,莫叫这个不知羞耻、私会男人的东西带坏了你!”
卫东康的话,让卫雁一怔。裴夫人的脸色讪讪地,“卫大人,您别动怒。都怪我这个不孝子,是他的错!两个孩子各自有意,原是一桩美事,卫大人大人大量,就成全了他们吧!”
崔氏也劝道:“老爷原本就嘱咐妾身,为姜娘寻个合适的人家,如今事已至此,不如……”“哼!”卫东康冷哼一声,还欲再骂,却听卫雁高声问道:“卫姜,你心悦此人?”
卫姜恨道:“呸!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心悦这等猥琐之辈!父亲不许我申辩,只听他片面之词,帮着外人,冤我名誉!”
卫雁起身,行礼道,“女儿自知身份,不敢忤逆父亲,但姜娘如此赌咒,为何父亲不肯听她一言?”
卫东康别过头去,气呼呼地不再言语。就听卫姜哭道:“昨日进香,我根本没跟他去林子里私会!我不知为何他身上会有我的手帕、玉簪。那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我没有送过这些东西给他!自我进入房门,父亲就气冲冲地问我,这些东西是不是我的,我一应下,就劈头盖脸地打骂……”
“你这孩子,就是怕受责骂,也不能这样撇清自己,这不是叫我家清儿伤心么?”裴夫人打断了卫姜的话,一脸不悦。
“敢问裴夫人,”卫雁上前一步,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他二人私会之时,您可在场?”
裴夫人掩嘴笑道:“这哪会?孩子们害羞,怎么会当着我的面儿……”
“那就是了!您没亲眼瞧见,又怎么就能确定,他们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呢?”
“这,我家清儿告诉我了呀!”
“可我妹妹卫姜,也告诉我说,她没有!”卫雁一步不让,盯视着裴夫人,“我妹妹若对令公子有情,因何不肯顺势应承、得偿心愿?”
“哎哟,雁娘,这就是你不懂了。”裴夫人笑道,“姜娘脸皮薄,羞于承认,信口乱说,也是有的。这可做不得数。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呀,你一个未嫁闺女,是不便在此插嘴的。”
“裴夫人说的是,”卫雁笑道,“晚辈过后会向家中长辈们及夫人您好生赔罪。但裴夫人,晚辈乃是当日之见证者,我妹卫姜,虽与表妹凝娟先行去了后山树林,但半途折返,一直与我在一起。寸步不离!”
“你说谎!”地上跪着的裴德清忍不住张口嚷嚷,“姜儿妹妹与我在一处,各自支开了旁人,连随从都不带,又岂会同你一起?”
“裴公子,这就奇怪了,为何大家就该独独信你一人之词?我与妹妹两人,说的话就都不作数?”
“有证人!有证人!”裴夫人突然想起什么,眸光一亮,“叫凝娟来,这事,凝娟知道的啊!”
卫东康脸色更是难看,家丑外扬,多么丢脸啊!他气得别过头去,闭着眼睛,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崔氏的人很快唤来了崔凝娟,她朝屋内众人行了礼,裴德清迫不及待地嚷道:“娟表妹,你快告诉他们,你昨日在林子里,有没有瞧见我和姜儿妹妹?”
崔凝娟颇为羞涩:“这……表哥,当着长辈们的面呢,你怎么就给说了出来啊……”
裴夫人和裴德清均笑了,裴德清连连拱手:“好表妹,亏得有你,证明我不是那信口胡说之人!”
卫东康忽地从椅上站起,掀了袍子就想走出门去。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父亲请留步!”卫雁毫不慌乱,她走到崔凝娟身旁,“表妹,你瞧见了卫姜,为何没有瞧见我?你在树林里,一棵香樟树下,你的绿裙子,还被断枝勾住了……我瞧见了你,你怎么会瞧不见我呢?”
崔凝娟霎时面色一白,怎么会,被她撞见?那时,她拿着卫姜的手帕和发簪,亲手交给了……
她立时变得慌乱“也许……也许是我,没看清楚……”
裴德清立时急了:“胡说!这……这怎么可能?”
“裴公子,”卫雁笑道,“别急呀,小心吓着了我的凝娟表妹。人家说没看清楚,你也不能强迫人家说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