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新月缓缓步下台阶,事已至此,她不能任由周金福牵着鼻子走,赫连郡才是她的目标,她的任务是赢得赫连郡的心。她每走一步,头上的步摇,身上的披帛,腰间的丝绦跟玉佩就跟着轻轻摇摆,环配叮当之声衬托着她轻盈如仙的脚步,恰到好处的微笑勾起唇角的一对笑涡,晶亮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场中最高大轩昂的男子,她的笑,她的美,她的靠近,只为他一人。
“侯爷,新月不曾事先告知,也是乍见姐夫,来不及跟侯爷细说啊。”她的声音有如仙乐,柔柔糯糯,勾着人的心魂,似要在她无边的柔情中醉倒。
“累侯爷输了赌约,都是新月不好。新月愿替侯爷一舞,可好?”她来到赫连郡身侧,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嘟起的嘴唇中溢出甜腻的撒娇。高贵的世家小姐,清纯的面容与酥媚入骨的声线勾成一张韧性十足的大网,将人兜头罩住,挣脱不开。被柔情所缚的滋味,甜美又*,又有谁愿意挣开呢?
场中不少人都在心里暗自艳羡:“侯爷真是艳福不浅,竟得此佳人。”
“哎哟!”庄梦蝶率先开口,捂着脸娇声道,“姚小姐这小声调一哄,这小手一摇,哪个男人能抵得住?只怕侯爷骨头都酥了吧?侯爷您赶快坐回去,让出场子来,我们这帮人都沾沾您的光,跟着欣赏欣赏姚小姐当世无匹的动人舞姿。”
话语之中*裸的挑衅和看不惯,即便场中多是没什么脑子的行伍之人,也都听得分明了。不由就有些人暗骂这个庄梦蝶不知轻重,姚小姐可是他们侯爷的未婚妻,他们的未来主母!庄梦蝶再怎么红,再怎么被贵人捧,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伶人,她有什么资格在人前挤兑姚新月?
姚新月却好似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腼腆一笑,“庄姐姐说笑了。新月在您面前起舞,那是班门弄斧。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新月笨拙才是。全因新月累侯爷输了赌约,才不得不替侯爷下场。”转过头,向赫连郡道,“侯爷,您别生气了,坐回去,新月替您……”
赫连郡大手一伸,将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攥住了,“新月,你那么金贵,怎能在这些个猴子面前起舞?你回去坐着,看本侯给你表演!”
“侯爷?”姚新月不敢置信地望望自己被攥住的手,又望望满眼深情的赫连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梦吧?这是她的幻觉对不对?
赫连郡在人前牵起她的手?说她金贵,说要给她表演?
赫连郡这是在告白对她的情意、宣示对她的主权吗?
他是在意她的!他是心悦于她的!
庄梦蝶望着那两只交握在一处的手,瞬间觉得自己站在二人身侧无比多余。原想趁这次宴会笼络赫连郡这种京城新贵的心,为自己的教坊增添人气,怎想到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姚新月给全毁了去?先是其他人打击她们这些女乐的歌舞,捧姚新月的才艺。接着又被赫连郡这般忽视……她还有什么脸站在人家身边?
姚新月眼角余光瞥着庄梦蝶,瞥着周金福。看到了吗?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妄想踩着我姚新月上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周金福捏着下巴,眸中闪过一抹贪婪神色。姚新月爬的高,是他喜闻乐见的,她爬得越高,就会越害怕跌下来。他攥着她的秘密,还不就攥着她的命?到时,他想要什么,她都得给!
赫连郡将姚新月扶着走上首席,接着自行走到厅中心,喝道:“取本侯的剑来!”
这是当真要舞剑了?周金福暗暗咋舌,这是个什么鬼侯爷?竟然亲自舞剑娱宾?
赵昌却是笑得得意,朝郭参将等人道,“都睁大眼睛瞧清楚了,侯爷要是胡乱糊弄咱们,咱们也不依!”
下人奉剑而上,赫连郡握着剑柄,刷地一声拔开剑鞘,只见一柄亮如寒冰的宝剑现出身来,随着赫连郡右手一挥,破空划出一道闪电般的白光。
赫连郡随意挥舞了数下,朝赵昌挑了挑眉,赵昌立即会意,招手示意庄梦蝶奏乐伴舞。曲乐声响起,姚新月抬眼看过去,却是庄梦蝶亲自接过身侧女乐的铮,双手拨画,奏出一曲《幽篁里》。赫连郡踏着拍子一步步前移,忽地踢起左腿,跃起一步,随着曲乐的逐渐昂扬,手中脚下的动作也跟着迅捷如飞。他剑走游龙,一挥手一投足间处处透着无匹的劲道。时而放低重心做个低空飞旋,时而扬剑而起踏起凌空飞步。
此刻的他,犹如一个气场十足的发光体,将众人的眼光汇于一身,使众人再也移不开眼眸去关注其他人和物。他的野蛮粗鄙已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信的霸气威武,和阳刚硬朗的男儿气概,力与美的完美调和在他身上展现无遗,男子之舞也能如此夺人心魄!
英雄当世,剑气如虹!
姚新月的脑海中,不自觉地现出了这八个字。她从没见过如此剑舞,更想象不到,那个在场中风姿翩然、举止洒脱的身影,会是赫连郡!
当他做完最后一个后翻挥剑的动作,他的眸光,带着自信的笑意朝她看来。那一瞬间,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他倾情一舞,只为她一人!这种被重视被珍爱的感觉,让她的心不自觉地剧烈跳动起来,她只能以双手揪住前襟,悄悄按捺着那份不能自已的悸动。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去。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她只知道,他的眸光炽烈如火,他在期盼她的靠近、她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