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参将凝神想了想,刚要点头,突然灵光一闪,狐疑地盯着赫连郡道,“我说侯爷,您不是因为长兴侯夫人当面欺负过卫小姐,所以才来抹黑长兴侯夫人的吧?”
赫连郡沉下脸,“胡诌些什么?本侯犯得着跟一个妇人过不去,还抹黑?在你心目中,本侯就是那种人?我看你这身肥肉是欠打磨,给老子滚回练兵场去!”
郭参将也不恼,嬉皮笑脸地告辞离去。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侯爷还说什么不是这种人,也不只是谁,为了个女人弹琴的事就在鲁王面前拔刀子!”
小声的嘀咕,仍是一字不漏地传到赫连郡耳中,郭参将只觉得后脑突然卷起一阵寒风,将头迅速偏向一侧,一枚银珠子“叮”地一声就钉进了身旁的柱子里。
郭参将惊起一身冷汗,瑟缩着陪笑道:“侯爷怎么这么认真,末将开玩笑呢!”
一面说,一面拔腿就跑。侯爷平时笑嘻嘻的跟大家闹成一团,这一关系到那卫小姐,就连玩笑都开不得了。看来女人果然都是祸水,还是远远躲着点好。
徐玉钦肃容走进景兰苑,见门口站着许多下人,他走到廊下,朝欲向他请安的侍女们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冯氏的大丫鬟落英替他打了帘子,他头一低,缓缓迈进屋中。
东稍间的大炕上坐着冯氏跟靖国公世子夫人何氏,旁边立着梁氏,对面椅子中坐着镇国公世子夫人关氏,吴夫人脸色不大好,讪讪地坐在旁边。
徐玉钦走进来时,正听见吴夫人道“……也不能就认定了是我们文茜干的……”
见到徐玉钦进来,众人止住了话头,徐玉钦恭敬地向众人行礼。
问道:“郑氏如何了?”
冯氏低声道:“刚睡着,今儿折腾了一天,累坏了她。”
徐玉钦点点头:“诸位慢坐,我去瞧瞧。”
他转身走进西边暖阁,听见身后关氏压抑的哭泣声,“可怜这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谁想到竟会遇到这种处心积虑的算计?幸好小公子平安降生,也算是我们紫歆福泽深厚了……”
徐玉钦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后院的事自有冯氏跟梁氏做主,他是个男子,不能插手这些事。但关氏话语里的埋怨之意他听得分明,知道郑紫歆这一病另有隐情,朝堂上的那些无耻之人拿这种后宅之事做武器来攻击他,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出去……
抛开烦乱的思绪,他撩开床帐,瞧了瞧熟睡当中的郑紫歆。
她脸色苍白,憔悴而虚弱。
近来那个涨红了脸愤然诅咒他、骂他负心薄幸的女子突然露出这般安静脆弱的一面,令他有些恍惚。妻子的容颜在他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淡,不知何时起,那个总是一脸笑意,在门口迎接他的热情女子,与他成为一对怨偶。
他欠了她许多。
她爱慕他多年,他是知道的。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不愿与她多有牵扯,谁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他娶了她,还让她生下了自己的嫡长子。然后就到了今天,她活力全无,生气全失,化作一个昏昏的影子,掩在他的床帐里,影影瞳瞳地,并未在他生命中刻下什么难以忘却的回忆。如果硬要让他回想起一些关于她的什么,大概也只剩下她骂他的那些言语。
他没法反驳,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心悦过她。一瞬都不曾。
但他希望她能好好的。顶着他的妻子、孩子的嫡母的身份,风风光光的活下去。除了他的真心不能给她,其余的一切,譬如名分、地位、荣华富贵,他都能给。
只是他却忘了,她原本就拥有那些东西,父兄给予她的,比他给予的还要多。她一直以来所企盼的,就只有他的真心而已。
两人之间的矛盾永远无法调和。
他们不会和解,就只能将错就错、彼此怨恨着走下去。
他从屋中出来时,吴夫人和关氏都已离开了,冯氏朝他招手,“孩子,你过来坐。”
何氏笑着关怀了几句,端起杯子喝茶,眼睛瞟向冯氏,冯氏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艰难地开口,“阳山真人说,不是鬼神作乱……是……在你吴家表妹以前住的屋子后头,挖出了木偶……“
木偶被挖出时,最惊讶的人是吴夫人。那木偶上的生辰八字她是认得的,女儿曾让她向冯氏打听过……,木偶头上插着长长短短十几根针。
阳山真人烧了木偶,在景兰苑四周摆了吉祥阵,又命人给郑紫歆喂了符水。吴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揪住阳山真人身边那小道童的袖子,“谁知这木人是不是你们事先埋下的,只为骗我们银钱……”
阳山真人头也不回地弹了弹手指,一丛蓝色火焰从他指尖蹿了出来,直飞吴夫人面前,然后嘭地一声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吴夫人脸色大变,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侍女们都吓坏了,没一个人敢上前搀扶。
道童哼道:“我师父寿数数百,圣誉岂容玷污?”
吴夫人呐呐无言,不敢再多言一字。
事毕后,阳山真人飘然而去,竟分文不取。给这一整天发生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让人难以捉摸的面纱。
自此阳山真人的名号更响自不必说,冯氏等却因他的高傲态度而更信他几分。
吴夫人就为自己女儿叫屈,赌咒发誓说自己女儿本性纯良不会做这种事。关氏在前,冯氏就觉得很尴尬。还是靖国公世子夫人何氏轻飘飘的一句话止住了吴夫人的大喊大叫,“现在只是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