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收回目光。事已至此,自己已入绝地,多想无益。只希望在大队敌军赶来之前,能够守得住城墙吧!
转眼两炷香的功夫过去,船只还不见踪影,城内方向却看见一条火龙蜿蜒而来。这必然是红巾军察觉出异样,前来支援了。现在唯有默默祈祷,寄希望于敌军判断失误,以为只是内部派系碾轧,因而只有那“尾宿卫”派兵前来。否则如果真是大队敌军,赵旻可没天真到仅靠自己这区区二十人也能凭城墙之利一夫当关——这跟攻城可不一样,攻城时面对外部只有光溜溜的城墙壁,但现在城墙之内,可是有两条平直的马道啊!
待火龙穿行到城墙之下,视野渐渐分明,赵旻大略一估,大松了一口气。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前来的敌军至多不超过五百人,远远小于红巾在城内的兵力。看来这应该是尾宿卫的本部人马出动了。赵旻现在大致了解了红巾军中的编制,基本是以校为单位,一校大约是千人左右,据徐楚的说法,徐泰方总共有二十八校,虽说人数或许稍有偏差,不过总体来说两万多兵力的数据是不虚的。尾宿卫若按千人计算,除去今夜值守四门的五百人,剩余不到五百人应该是合理数字,故此眼前的人马应是尾宿卫无疑了。
从城头上望下去,长长的队列中打头的骑着一匹大马,想必应是称之为尾宿校尉之人。赵旻微微眯眼,这货当真骚包得紧,在城里还要骑马,生怕自己不够醒目怎的。当下转头去看章韩,后者会意的微微点头。赵旻从城墙探头出去,这里距那将领约有六七十步,超过自己飞刀的射程。
“可是尾宿校尉当面?”
昏暗的灯火下对方的面目看不太清楚,不过从声音也大致能想象出此人的愤怒:“你等是哪个部分的小贼,竟敢假冒我尾宿卫之名,占据城墙,是何用意?还不速速滚下来束手待缚,或许爷爷也就不再追究!”
听了这话赵旻反而心下一松。想必这家伙并没有发现前来换防的五十人队都被宰了,这才会说出“不追究”的话来。看来暂时地方也不会再有后续部队了。
“尾宿校尉此言差矣。需知苍天有眼,此时正看此处!”说着举手往天一指。
要知道这年月的民众普遍信奉鬼神,听到赵旻提到“苍天”,城下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手指方向齐刷刷地抬头望天——黑漆漆地天穹空空如也,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就在此时,隐在赵旻身后的章韩早已弯弓搭箭,蓄势待发。见到众人视线转移,忽然长身而起,手中紧扣的弓弦一松,箭若流星,朝着武将面门便去!
或许是前段时间的好运气用完了,这一次章韩志在必得的一箭却没有命中目标,擦着武将的顶盔落到身后一个倒霉蛋的身上,只引发了一声惨叫。武将吓得一个哆嗦,求生的本能让他以迅捷无比的速度一骨碌从马上滚落到地面。等到惊魂稍定,这才省起自己在部下面前丢了多大一个脸,不由勃然大怒,戟指城墙:“全体将士,给我冲上去!我要生扒了他们的皮!”
赵旻原打算擒贼擒王,见这一箭没有建功,稍稍有些遗憾。不过遗憾归遗憾,眼前的局面还是要先应付过去。眼见城下的红巾军如潮水般往两条马道涌来,赶紧指挥亲卫们分成两队,分别扼守要道。
好在马道也不是很宽,大略只能容纳四人并行。赵旻挑选出任务的又都是最为强悍的战士,武艺娴熟。只需每条马道口站上一名身强力壮的刀盾兵,挥舞格挡刺上来的各种兵刃,身侧两名长枪兵举着远比一般长兵更长的长枪乱捅。居高临下,几乎每一击都能带起一声惨呼,紧接着有人从没有防护的马道边上滚落下去。其他没有参与正面防御的亲卫则举着弩机,给蜂拥而来的红巾军一一点名——这次赵旻学聪明了,不射最前端的,也不射后面的,专门瞄着第三排敌军,依次往后攒射。这样一来,本来是流水线的敌军便被认为的阻隔成一截一截的,大大减轻了第一线亲卫的压力,给他们足够的喘息机会。
赵旻自己也没闲着,戒指里有数百把飞刀的存量,支撑着他可以奢侈的双手齐发。其实在有系统加成的状况下,左手跟右手区别还真的不大;而且他的飞刀路线及其刁钻,专往下三路招呼——这时候杀死敌人意义不大,终究不可能凭自己区区二十人队伍全歼对方,还不如多制造些伤员,加重敌方的混乱。于是正在爬坡的红巾军战士便倒了血霉,不是大腿上中刀,便是脚踝被钉在地上;更有甚者,偏偏两腿之间中刀,直叫得惨绝人寰,在坡道上往下翻滚,把上城的队伍搅得一团乱。
天地良心,赵旻真没打算让人断子绝孙,刚刚那一刀纯属失误,因为他无意间回头,正看到东北方两团朦胧的黑影顺水而来,并且越来越近,可不正是前来接应的两艘大船!
赵旻精神大振,当即招呼众人准备撤退。亲卫们眼见成功在望,不由齐发一声喊,奋起神力,将手中的兵刃舞得风车一般;攒射的亲卫这时也顾不得节约,双手各持一弩,将弩矢雨点一般倾泻往敌军丛中。这一下发威,顿时把红巾众打得有些发懵,攻势也为之一滞。
趁着对方暂歇的空当,赵旻赶紧让所有亲卫退到城墙外沿一线,随时准备一跃而下。而他自己则立在最后,手中飞刀紧扣,但凡敢于露头的红巾众,必然要尝尝刀吻临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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