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苏啊,昼伏夜出,专心爱画,从不乱用她的智慧,小仙子般得轻盈可爱,不任意傲慢,却也不轻易折腰,她有她的原则,所以既能安守又能开创,与他的缺项互补,与他的长项相投。
都说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扯淡!
没有这些理由,光看过脸,他就能喜欢得跟傻子一样吗?
那叫肤浅!
他喜欢一个人,得先说服自己。当然,理由成不成逻辑,那是另一码事。
他若不死,抢亲也得抢她回家当老婆。
“别死,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如瀑布急拉,到他心里只剩轰鸣,她的容颜已经化作一道轻烟,直直往屋梁上升去。
人死了,还能后悔吗?这姑娘语速如此快,是怕他活不了,也是有点紧张他的吧?有戏有戏——
赵青河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视觉还是幻觉,只觉身体不断沉下去,眼前仅剩比夜还深的深渊,最后一丝意识沉浸无底。
赵大老爷扶住儿子往后仰的身躯,抬头看着屋顶上的大洞,再望正探鼻息的董霖,声音发抖,“我儿……苏娘……”语无伦次。
“还有气,大老爷赶紧找千斤堂葛绍,解毒这事,没人比他更能。”董师爷吓得汗都出来了,却不敢泄自己半分气,又冲几个平时和赵青河私交甚笃,故而挪不动步子追岑雪敏的兄弟发火,“娘的,我脸上开花还怎么着?还不给我追苏娘去!她要是出什么事,赵青河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赵大老爷看那几人跑出厅去,不由自主开口,“呃——他们追的方向好像不对,苏娘是从屋顶上去的。”就跟神仙一样,飞到梁上,冲顶而去。
董师爷紧张得要命的心情,居然还因此被大老爷逗得一乐,“世伯,我们这群庸才笨手笨脚,哪能比得了苏娘轻功绝顶,只好绕远路。”
“轻……轻功?”赵大老爷懵了。
倒是九娘和杨琮煜,关键时候显沉着,吩咐找大夫请泰婶,镇定了慌张无措的人心。
而董霖跑出去,权衡之下,决定效法赵青河对夏苏的放任自流,先捉拿本案最大凶徒岑雪敏,方能平定这场巨大的风波。
月出新芽,星光璀璨,灯火点点过万家,只是此时此刻,平时观不腻的夜彩在夏苏眼里褪成无尽黑暗,唯有前方那道奔促的影子锋芒不却,令她发愤疾追。
岑雪敏并非诈她,却早安排那个丫头藏伏屋顶,施放蛛丝之毒入了赵青河的碟碗。
她气自己,怎么那么笨!除了仿画,真是别无所长!
平时看赵青河如大军主帅,做任何事都有稳操胜券之感,而她跟了这些日子,学也学不像一分。哪怕,早一刻疑心岑雪敏丫环在何处也好。如果能及时告诉赵青河,他一定会有所防范,不至于中了对方毒手。
那毒,好像很霸道,也不知老婶的药丸有没有用?
夏苏思绪如麻,赵青河喷血的瞬间就好似一把刀插心,疼得撕裂痛楚,但视线让眼里雾气弄模糊之前,她会立刻眨清。
她错失一次,不会错失第二次,抱着施毒之人必有解药之心。
若毒药无解,则手刃对方,必杀之解恨!
她从不知自己会有这般恨,就算在刘家受尽万般屈辱,也只想到逃走的自己,现在居然有杀人之意,且丝毫不惧。
那丫头纵然得了先机,原本有数十丈远,却让夏苏越追越近,离身后不过数丈。她见四周偏僻,乌鸦鸦一片无灯暗街,当即把心一横,不跑了,仗剑提勇。
“贱人!你以为轻功好就能胡作非为了?姑奶奶今日教你,什么叫见好就收!”她也不多废话,剑花朵朵,在晃眼迷影中又狠又快,要刺夏苏心脏。
夏苏闪避不累,剑尖尚远时,已移到丫头的左侧,“你和你家姑娘说话一个调,别人都坏,你们委屈。”
丫头这一剑徒劳无功,却不着急,“本来就是!”人性本恶,唯有独善其身,“有本事,你给我蹦到天亮去。”
轻功耗内息,练到再高也有时限,况且防御时固然无懈可击,一旦转为进攻,速度就会慢下,更何况夏苏的飞天舞是通过牺牲力量来达到轻盈极致的保身功夫,进攻之力甚至弱于普通女子。
这时,丫头虽暂不能把夏苏如何,夏苏亦奈何不了丫头,唯一可能转变僵局的,就是任何一边来援兵。
丫头不着急,也不代表耗得起,剑收身前,冷笑道,“你想怎地?”
“解药。”夏苏灵慧之极,那丫头所仗恃的和所忌惮的,心里一清二楚,却不显半分怯色。
丫头秀美的脸上露出狡狠,“砍下右手,我就跟你交换。”
“你们做任何事似都讲究交换。”夏苏双手拢在袖中,玉白的面容在黑夜中清濯分明,“既然如此,不如用你改过自新,配合解毒,不再伤及无辜,来换取痛快一死,而非凌迟分尸,如何?”
丫头神情凄厉,掩盖一丝恐惧心,“你才被凌迟分尸呢!”
剑起,剑落,只划到空气。
夏苏之影魅幻,吐气幽幽,“做无本买卖的,不是我;杀人如麻的,不是我;胡作非为,不知道见好就收的,更不是我。”
丫头突然往后一挥,剑下。
撕拉——
夏苏急忙将身子掰回,低头望,衣裙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而她刚才,想趁对方不注意,贴近了袭击。不料,那丫头身手挺了得,能及时察觉她的来向。
“是你假装船夫,杀了方掌柜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