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莉儿立刻发现,让她惊讶的场景,夏苏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你早就知道?”刘莉儿愕然。
夏苏看着那些空空如也的银箱,目测也就几千两白银剩余。
对一般人家而言,这是天数。对刘府而言,只供得一个月开销。
是的,她知道,这个家里的金山已被挖尽,所以刘彻言才不敢对爹痛下杀手,才不遗余力找她回来,才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
“刘苏儿,别给我装高深,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刘彻言把咱家的钱放进自己兜里去了?”刘莉儿虽凶悍,本质上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野心富余,洞察力不足。
“他没那个胆。”其实,她爹也好,刘彻言也好,都是小鬼。
“什么意思?”刘莉儿不开窍。
大鬼在宫里,血盆大口,贪婪无比。
“是啊,四妹什么意思?”数日不露面的刘彻言真会听风声,女人们吵着要分家这种八姑七婆的事不出现,金库露了底,他立马到。
到这时候,夏苏也不想隐瞒,而且刘莉儿虽不帮她,作为见证,还是不错的人选,“兄长赚得银子都进了刘公公的口袋——这样的意思。”
刘莉儿合不上嘴,半晌怒道,“刘彻言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刘彻言突然大笑,“这会儿才当我这个家的人?没有我吃里扒外,你们还能嫁到金窝窝里去?”顿然收了笑,阴嗖嗖盯住夏苏,“还有吴其晗那样的男子跟你求亲?”
“放你的狗臭屁!你把我刘家的财产搬空了,还要我们感谢你不成?”刘莉儿没听懂,只有一股大火。
“我想兄长是说,没有他拿银子讨好刘公公,维持刘府皇商的名头,这个家早不复风光,我们也不可能嫁得有钱有势的夫君。”夏苏却明白得很。
“苏儿果真聪慧不凡,难怪养父后来抱憾你不是男儿身,说若是由你掌家,不知比我能干多少。”刘彻言眯了眯眼,“只不过我想知道,面对我大伯填都填不满的胃口,又拿捏着刘家皇商的特权,除了喂银子,你还有更好的主意么?”
夏苏难得答得很利落,“不作皇商就是了。爹经营多盘营生,皇商虽为主营,如果入不敷出,不如舍了,将别盘做大。”
刘彻言哑然。
刘莉儿眼神复杂,望着夏苏。
“不过,兄长到底是刘公公亲侄,不会如此想罢了。”刘莉儿说得并不错,刘彻言确实吃里扒外,就算有不情愿,也是因他不把自己当成这个刘家人的缘故。
“刘莉儿,你给我滚。”刘彻言双手握拳,眼底阴云迅速聚拢,要实施暴虐的前兆。
这样的刘彻言,刘莉儿也怕,平时必定拔腿就跑。只是这回,她犹豫了。她看看夏苏,用力咬白了唇。
“大姐自管去。”夏苏的神情很淡,声音很柔。
不知怎么,刘莉儿自以为够狠的心,十分酸楚。她从前怎么欺负这个妹妹的,都记得一清二楚,然而这时,她居然期望四妹能够挽救刘家破败的命运,哪怕需要将清白奉给恶鬼。她自觉不齿,又莫可奈何,最终决心自私下去,掉头走了。
“四妹值得么,为这种家人挽救这种家?”刘彻言步步上前。
夏苏不退,反而有点诧异,“谁要救这个家?”哪句话表明?
刘彻言以为她嘴硬,伸手抚上她的雪颈,那份细腻感令他烦躁的心顿然一荡,“那你为何乖乖回来?”
他不傻,稍过一些时日,就觉她这回太乖觉了。不吵,不闹,不反抗,从前那些激烈的行为,全然不见。
她或许想让他防心松懈?
“苏儿——”他转身将她拉进怀里,心贴背,凑在她耳畔,亲昵嗅香,把玩她的耳坠还不够,陡然伸入她的肩衣,再无一层隔阂,还欲往她心口放肆,“这回,我下地狱,你也得跟我一起下。”
“到此为止。”夏苏脚下一动,刘彻言怀中已空。
她或许飞不高,却不可能坐以待毙。
刘彻言完全没看清她如何脱离自己掌控的,当下满面阴郁,“看来非要我用强,苏儿方会就范。你莫非认为嫁得成吴家公子?即便人人道才子佳人,也要由我这个兄长点头,而我说了,这回死也要死在一起……”
夏苏实在听不下去,“我只是告诉你,你想找爹藏起的东西,就不要对我轻举妄动。清白,名节,怎么死法,身为刘家女儿,你觉得我真会在乎?”
刘府,没有礼教,唯心欢乐就好。她未必糟践自己,若是万般无奈失去了,也绝不会要死要活。
女子的名节,就像她手脚上这两条链子,是男人强加的,一面由他们随心所欲,一面说什么最珍贵,其实皆是男权私利。
两情相悦,自然没有谁吃亏之论;而一方强夺,与施暴等同,都是身心受创,无需扩大伤害,为此寻死觅活。
只要错不在自己,就可堂堂正正,期待未来。
看清了,就觉对方以此欺辱的举止幼稚可笑。
刘彻言越发看不清夏苏,但他不及想,就被她第一句话震到,以至于轻佻不下去,“你如何知道?”
“刘家富极时,出入都自带明灯,何须点他家的蜡?刘家富极时,姨娘们悄悄卖了首饰古董就好,何须要向账房讨路费?刘家富极时,厨房山珍海味,便是过夜的包子,也用最好的白面。”在银两支不大开的赵府生活,夏苏培养出了这点眼风,“……伴君如伴虎,你大伯父精明,将你放进我家,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