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讨逆战争结束后,这份契约就已经到期了。灰岩领这时候虽属于胜利的一方,但受创颇深,并没有还款的能力。”
“唉,河谷地十七个伯爵领在开战之初就公开支持我王。包括我们灰岩领在内,一共有十个领地更是直接派出军队支援。这也让叛军对我们恨之入骨。后边局势大变时,为了挽回败局,他们拿出了潜藏的武器,这就是地、盔、虫。叛逆当时召集了许多巫师,暗中将这种来自北地的魔虫的虫卵遍洒各处。我们河谷地是攻击的重点,那年冬天的损失可谓惨重啊。好在来年初春,我王就已将叛军降服,这才没有让局势继续恶劣下去。”
“这份由陛下亲笔签订的契约,也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才订立的。”
“向阿瑟先生这些半岛商人借贷的事,那时并不少见。许多独立的领地为了自保,都用它来筹措军费。但由于地盔虫的来袭,战后一个个捉襟见肘。偏偏,王国当时百废待兴,要想恢复元气,又需要他们这些大发横财的家伙大力协助。考虑到这种情况,陛下才亲自出面,让这些契约一起延期。”
“所以领主大人,您可要仔细看看上面的条款。这一份契约可不简单。在我看来,这笔钱您恐怕是非还不可。毕竟,给它做担保是陛下。而且如果您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可不敢保证您会有什么后果。”
安德鲁说完后,还朝后指了指。
“同时,您可别认为,对阿瑟先生动武是一件容易的事。议事厅的门外,可还有他的一队侍卫呢。虽然他们人少,但个顶个都是精英,真打起来,可不敢保证我们一定赢。而且,像阿瑟先生这样财雄势大的人会没几样保命的手段?您看到他脖颈戴着的那件宝石坠链了吗?我可告诉您,上面那一颗很闪亮的红宝石,就是大名鼎鼎的瞬移宝石。只要阿瑟先生他出现了什么意外,它可以立刻让阿瑟先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退一步说,就算您刺杀成功了。但如果阿瑟先生之前做过财产分割,为这份契约找到了一个继承者,您的情况可基本不变。”
李维也看了一眼“死胖子”胸前的吊坠,他额角冒汗,“那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安德鲁面色肃然,“还没到那时候。我刚才不是说了,像我们这情况并不少见。那时候许多延后的契约,在这一两年估计都到了该讨乞的时候。所以,我们只有拖,拖到大多数人和我们一样有燃眉之急,这件事情才有可能会有转机。”
“老安,我全听你的,你说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维喘了一口气,眼睛放光地盯着面前的老人。
“那好,领主大人,您可要配合我。”
“这是一定的,你放心。”
“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了,我们可以这么来……”
……
又过去了十几秒,安德鲁见商定了好了,便离开宝座,他转身看向等在一边已经很不耐烦的债主大人,“阿瑟先生,让您久等了。适才,我与领主大人经过仔细的商议,认为这事事关重大,不是一时可以做出决定的。尤其领主大人最近身染恶疾,这脑子时常不清楚,这种情况下是没办法做出什么决议的,还望您见谅。”
他话刚说完,李维突然“哎呀”的大叫一声,他一下用手捂着头,“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我头又痛了,送我去看医生……”
宝座后面,那两个身着板甲,并全副武装的侍卫立刻向前几步走,一边一个的抬起他的胳膊,将他搀扶着朝门那边走去。
“那啥,阿瑟先生啊,等我头好了,一定和你好好商量,哎呀!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看到他这样子,原本还要说几句的阿瑟,顿时没了兴致,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边的安德鲁,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
这个中年人一挥袖子,跟着李维三人走出大厅。
和阿瑟一行人告别后,李维循着记忆,朝自己卧室走去。当然,做戏做到底,他并没有让身后扶着他的人放手。
城堡规模很大,相似的走廊和那些或大或小的房间、内院,简直将这里变为一个迷宫。而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李维走在其中,还是有迷路的感觉。他左顾右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根据他了解的信息,这里常驻的人口就有两三千。必要时,甚至可以容纳近万人。而这么一大块地方,现在可都是他名下的资产了。
突然,他的脑子又钻进来那种声音,这次是微小的“砰”、“砰”声。
怎么还来啊,还给不给人睡觉了?
正当他烦不甚烦,想大骂一番时,声音却有了变化——它慢慢淡去,但附在它身上的紧张、恐惧的情绪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它完全变为了另一种东西,没有音节语调,却清晰的传达发出“人”的情绪,好像对方与他的意识直接相连。
李维朝左侧看去。
他现在正在一条走廊中。繁盛的葡萄藤覆盖了木质的顶盖,一串串鲜红发暗的葡萄,果实累累的垂落下来,有些掉落到临近的草丛。现在他所看到的地方,就有这么一串掉下的葡萄。它大半已经腐烂,因而吸引了许多乱飞的黑色苍蝇。有条浅灰色,约莫有成年人巴掌大的蜥蜴趴伏在葡萄的一边,但它却没伸出舌头去吃飞来的蝇虫,而是背向葡萄,正对草丛深处。
李维顺着它的方向,继续看向草丛。他吓了一跳。蜥蜴头正对的方向,大约半公尺远,有一条碧绿色的蛇潜藏在一丛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