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容临的情绪都不大好。阿涟铺完了床,往上神坐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就提醒道:“上神,可以睡了。”
“……哦。”容临淡淡应了一声,舒展的长腿,一双眸子一直看着她。之后起身迈着长腿走了过去,看了看贝壳床上那金色的蛋,再看看她的脸,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花来。
阿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脏了吗?”
容临说没有,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睡吧。”
上神不说,她也不问,便上了贝壳床,一家三口就这么挤在一张小床上。起初上神有些不习惯,不过他睡在外侧,不慎掉下过床,掉过一次,睡着的时候便也收敛些了,就这么束手束脚的睡着,一整晚都能保持一个姿势。
今晚容临有些睡不着,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阿涟,见她静静阖着双眼,倒是很快就入睡了。
……他不开心,她却没心没肺的睡得香甜。
容临有些不悦,抬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她没醒,嘟囔了一声继续睡。
容临叹气,眉头紧紧皱着,过了许久,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才再次伸手,推了推她,将她弄醒。
阿涟眼神迷糊的看着他,之后又疲惫的闭上,喃喃道:“这么了呢?”
容临凑过去一些,握着她的胳膊,轻声问道:“……你爱我吗?”
“嗯?”
“你赶紧说,你到底爱不爱我?!”他的声音比先前稍微大了一些。
阿涟仿佛也听见了,答道:“爱的呀。”
哦。容临的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又继续问:“你爱谁?”
阿涟闭着眼睛答道:“上神。”
容临接着问道:“有多爱?”
阿涟慢慢睁开眼睛,困得不行,只好说道:“很爱很爱。”
容临眉眼间的冰霜终于变得春暖花开。听了她的真情告白,他含着温柔的笑意,眸色晶晶亮的,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好了,你睡吧。”
他看着她重新闭上眼睛,在看二人中间的蛋,觉得他堂堂上神,竟然会相信一个江湖骗子的把戏,这三万年是白活了。她对他痴情一片,如今又替他生儿育女。他俩恩爱,日后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么可能不是一对互相深爱的夫妻呢?
容临翘起嘴角笑了笑,又摸了摸身旁的蛋,好心情道:“听到你娘的话了吗?”他含笑拍了几下,又道,“……听到了你也不懂,真是一个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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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涟既答应了上神回去,那如今也该启程了。
阿雱舍不得阿涟,却也是打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的。她道:“好了,你如今也算是嫁入豪门了,鱼凭子贵,倒是一桩佳话,咱么洞泽湖的鱼,没比你嫁得更好得了。”
起初阿雱对上神的印象不大好,可这几日,也是能看出来,上神不过是放不下上神包袱,对阿涟是真心的。阿雱又说:“你虽嫁给了上神,可出身摆在那儿,天界的神仙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怕是会看不起你这条小地方来的外地鱼。凡事有得必有失,若是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你不用放在心里,只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
这一点阿涟深有体会,不过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话的,当即点头道:“嗯,我明白的。”
上神在洞泽湖的这段日子足不出户,湖中鱼也各自议论纷纷的,生得漂亮些的年轻雌鱼,免不了被说闲话,众鱼只道这阿涟自个儿穷得叮当响,却时兴的养起了吃软饭的小白脸鱼,还把肚子都搞大了。
可阿涟离开的这一日,洞泽湖的天空上方,十八匹天马浩浩荡荡排成一排,周遭祥云缭绕,登时让这小地方蓬荜生辉。
洞泽湖的所有鱼都没见过这么阔气的场面。
洞泽湖的湖长,一听是上神大驾光临,这才同湖内一些个有头有脸的鱼、虾、蟹一道来摆见上神。
湖长是条有种三千年道行的鲤鱼,乃是洞泽湖最德高望重的鱼,阿涟也唯有在那会儿选拔争夺九霄阁名额的比赛上,有幸目睹过一面。
湖长对着上神说了几番崇敬景仰之词,见上神白袍飘飘,冷清孤傲,越发是尊重,就对着他身旁的阿涟道:“小涟身为咱们洞泽湖最漂亮的鱼,乃是名副其实的湖花,如今有幸入的上神的眼,乃是小涟的福气,也是我们洞泽湖所有鱼的福气。”
这小花鲢,简直就是当代灰鱼妹——谁能想到,就这么一条小花鲢,就被九重天上的上神看上了呢。
说到阿涟,容临才淡淡道:“湖长客气了。”
湖长笑笑道:“哪里哪里?小涟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乖巧聪慧,比同龄鱼出挑很多,那时我就觉得,她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没想到是遇见了上神您这个贵人,实在是小涟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又对着阿涟客客气气道,“日后跟了上神,可要时刻注意的言行,别丢了上神的脸……”接着悄悄叮嘱道,“去了天界,别忘了给故乡多宣传宣传,咱们洞泽湖鱼杰地灵,还有不少漂亮的年轻鱼。”
阿涟还没这么近距离的同湖长说过话。
他是洞泽湖德高望重的鱼,她自然存着敬重,就客客气气道:“嗯,湖长放心,我会记得的。”
湖长又命手下的鱼拿来了精心制作的绶带、花环。
大红色的绶带上写了显眼的几个大字:洞泽湖第一湖花。
阿涟横着挂在身上,又弯腰,让湖长替她将花环戴上,整条鱼都笑容洋溢得。湖长又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