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碎了一片的杯盏,西门吹雪蜷坐在桌旁,一手搁在桌上,雪白的衣袖上沾满了茶水,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紧紧地勒着衣襟。他弓着的背颤抖着,贴着脸颊的发丝被汗水染湿了。
怀饶疾步上前,蹲在西门吹雪跟前,捧起西门吹雪满是水渍的脸,贴着他的面皮,轻声问道:“西门,你还好吗?”
“唔……”西门吹雪被迫抬起头,双眼紧闭,眉毛纠结在一起。他现在正陷入无处不在的刺骨疼痛中,即使此时怀饶靠近了,也没能立即减退他的痛苦,使他从全力忍受中回过神。
怀饶见他这样,心中不忍,目视到他胸口勒出了血丝的手,更是心口一疼。结合了小怀饶才有的情感,新鲜而难以拒绝,他抿抿唇,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掰开西门吹雪的拳头,唇鬼使神差地贴了上去。
西门吹雪的手笔直干净,唇贴上去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那温凉的肌肤相触,随后是形状优美指骨。那感觉实在很好,怀饶忍不住用唇瓣蹭了蹭他的手指,又小小地咬了一口,转而展开西门吹雪的手掌,在被冷汗浸湿的手掌心啄了啄。怀饶拉着那只手,仰起头凑到西门吹雪的耳边,温柔清雅地安抚道:“没关系,我在这儿,会好的。”
说着,怀饶用原本托着西门吹雪脸的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唇紧贴着西门吹雪的耳廓不停地念着:“我在这,很快就好了……”
仿佛带着某种魔法,西门吹雪的情况真的在怀饶不断的安抚下迅速好了起来。西门吹雪眉头渐松,双眼睁了开来,眼里一慌,被怀饶抓着的手一颤,猛然用力将怀饶推了开去。
怀饶没有料到这一手,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倒下去。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他双手下意识去撑地,却未注意到地上的碎瓷杯,一下就按了下去。
“嗯——”眉头迅速地一拧,怀饶将痛呼声闷了下去,若无其事地撑着地站起身后,才收回手。
“为什么会这样?”西门吹雪没有察觉到怀饶的不对,他还在那无法克制的痛苦中徘徊。
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无法忍受,很多时候,他甚至难受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意识。
“慢慢习惯,会好的。”怀饶一眼就看出了西门吹雪的症结所在,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西门吹雪的无法接受,但他还是理解地笑着告诉他。
“会好?”西门吹雪抬头,看着怀饶的笑颜干巴巴地问。
“嗯,会好,一步步来,会好很多的。”怀饶知道,西门吹雪需要这样的承诺,所以怀饶便给了他。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了怀饶许久,忽而撑着桌子站起身。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疼痛碾压,又是刚变回人形,身体还虚着,一个没站稳晃悠地差点跌坐回去。好在怀饶第一时间发现了西门吹雪的不对,抬手就扶住了他。
西门吹雪侧过头,软软地挥开了怀饶扶住他的手,独自往内室走。怀饶怕他离开自己太远又出现刚才的情况,自然跟了上去。然而,西门吹雪并不见得怀饶如此。
“不要跟着我。”西门吹雪说。
怀饶的第一反应是西门吹雪烦自己不想自己跟着他,但转念一想又知道不是这样。西门吹雪只是想尽快适应远离自己的状态,他不想自己成为一个需要依靠别人而活的人,一刻也不想。怀饶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你现在身体不能逞强,欲速则不达。”
这么一点远的距离已是让西门吹雪的每一个细胞蠢蠢欲动,他的身体确实如怀饶所说,比之正常情况虚弱了不少,那么一些动静甚至就让他觉得自己脚步虚得很。他敛目俯视着自己的脚尖,最终默认了怀饶的靠近。
结果在怀饶意料之中,怀饶靠近几步,问道:“西门,你想做什么?过会儿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吧?”
西门吹雪皱着眉,没有回应怀饶的话,他默默走到屏风后,伸手要脱掉被水浸湿的衣服,却在目及到上手臂位置的淡红色血迹后愣了一下。
哪里的血?西门吹雪回想起怀饶曾扶过自己,这血不是自己的,必然只能是怀饶的了。怀饶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顺着想下去,西门吹雪不难回忆起自己刚从痛苦中挣脱出来时做了什么。
为什么被自己推倒受伤了,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安慰自己?如果是小怀饶被自己推倒受伤了的话,此刻一定痛呼着责怪自己,甚至可能会痛哭出来。
这两个人真的不一样呢,可他们偏偏就是一个人。
西门吹雪眼神闪烁了一下,当做没看见一般将外衣脱了下来,挂到屏风上。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下人的喊门声,怀饶未曾离开原地,只是语气含笑地让他们等等。西门吹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怀饶这才去开了门。
首先冲进来的不是那些下人,而是玉罗刹。玉罗刹仔细打量了西门吹雪许久,确认西门吹雪没事后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阿雪,刚刚是怎么了?”玉罗刹问。
“只是不小心把茶盏打翻了,玉教主还请放心。”怀饶看穿了西门吹雪不想说话,笑眯眯地替西门吹雪回答道。
玉罗刹不满于怀饶的抢话,瞪了一眼怀饶又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谁都不愿搭理,在下人们的伺候下独自洗漱去了。
怀饶主动拉近了自己与西门吹雪的距离,吩咐了下人将早饭摆好,碎瓷器收拾下去,随后又体贴地让人为西门准备了一件干净的白色外衣。
此时,西门吹雪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怀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