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流看云逍,却见后者目中平静无波,目注场上便如看着一群死物。倒是映川面上一派很是欣赏眼前所见的笑意。寂流忽然有些心惊,原来这云主,还是养了不少女人的。他虽也看过男人跳舞,但那舞蹈却都是阳刚的,健美的,若换上一些以色侍人的男宠们来跳,却不知是怎样画面。想着内心不由略微庆幸,再看那些舞姬也没觉得有多难受了。只是这云主的反应让人有些始料未及,也不知他准备何时摊牌。
正胡思乱想,忽听映川笑道:“美人美酒相和,舞蹈乐技俱佳,再次谢过云主盛情。”
罗漪笑道:“能得几位欢喜便好。”
映川道:“这饮食风味也实在让人赞叹,想不到竟囊括了多地菜系,想来必是需要数位来自不同地域的妙厨协力,方能做出。”
罗漪忽道:“我喜欢男人还有第二点原因,你们可知道是什么?”
寂流心想,我可实在没兴趣知道。
映川却拱手道:“愿闻其详。”
罗漪笑了笑,“因为男人,往往比较直接,没有太多的曲折弯绕。”言语间忽然举袖发难,三枚尖锐冰棱夹带劲风突袭映川,竟是在刹那便化身作地狱勾魂使。
危急之际,映川轻巧侧身避过,声势惊人的三枚冰棱尽数没入身后石柱,竟是不显山,不露水,便化解了一场夺命危机。
然而更猛烈的一场攻势却已接踵而至。
罗漪腾跃起身,形随掌动,掌风直取映川面门。
骤变突起,映川却像是早有防备,手腕翻转间便已将他攻势解去,却只守不攻。三次呼吸间,二人便已对过二三十招。
忽而紫影翩动,罗漪复落回座位。只见他眉眼轻抬,淡淡开口——
“漠北道,正身长老,却不知您准备将这太极打到几时?”
自他出手,席间氛围便骤然冷下,众舞姬皆屏息退在一侧。
寂流心中轻动,再望云逍,后者依然不疾不徐浅啜杯中美酒。寂流现在的想法,却是十分羡慕他的酒量。
映川拱手笑道:“云主果然好眼力。”
罗漪冷笑不语。
映川道:“云主以礼相待,在下却以言语相探,实是在下无礼了,但请您相信,我们来此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么?”罗漪眼锋扫向他,“你怎生证明你们并无恶意。”
映川道:“日久自见人心。”
罗漪忽然笑道:“你怎如此自信,我便一定会给你那许多时日?要知道,我现在,就已经有些失了耐性了,你们实在是让我等了太久。”
“哈……哪的话。”寂流忽然笑道,“我们也不过才来了,两天而已。”说着竖起两根手指。
罗漪似饶有兴味般眯眸看他。
寂流笑道:“您为何就认定我们有恶意呢?”
罗漪道:“因为你们是仙门中人。”
寂流道:“您似是十分清楚我们来历?”
罗漪缓缓点头。
寂流又问道:“您当真清楚?”
罗漪不语。
寂流道:“那请问您,我师承何处,师父是谁?”
罗漪道:“落迦天,洛神。”
寂流道:“那您可知我师父她有啥脾**好,平日最爱做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留在落迦天?”
罗漪愕然,便只摇头。
寂流道:“那您可知我爹是谁?”
罗漪道:“不知。”
寂流道:“那您知不知道,我娘是谁?”
罗漪道:“……不知。”
寂流道:“那您知不知道,我出生在哪,桑梓何处?”
“不知。”
“我喜欢吃什么?”
“……”
“我喜欢男人女人?”
“……”
问到后面,罗漪早已无言以对。
“所以嘛!”寂流笑道,“你既然一不知我师尊品性,二不知我身世来历,三不知我习性喜恶,怎就能断定我们是来同你作对的?”
“可是你们这些仙门中人,来此能有甚好事?”罗漪面上强自撑住,“常言道,正邪不两立。”
“正邪不两立么?”寂流笑道,“却不知是谁说出的这常言?”
罗漪:“……”
寂流笑道:“其实何谓正,何谓邪,今日我为正,你为邪,他日说不定就是你正我邪,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看您毫不避讳自称是邪,便强过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不知多少倍,我心中便已生了敬佩之意。”
罗漪再次语塞,只瞠目看着寂流。忽而面上又露出那种由浅至深的笑容,笑意逐渐遍布满面:“你实在是我见过,最为有趣的一个人。来,此杯敬你。”
寂流笑道:“在下不会喝酒。”
不想罗漪也笑道:“不妨,此杯只我敬你,你便请多吃些菜。”
寂流笑道:“多谢您体谅。”
罗漪道:“不过你刚刚说的问题,有一个我很有兴趣知道。”
寂流正嚼一块牛肉,闻言便道:“什么?”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原先听寂流三言两语化去一场危机,映川已对他刮目相看。云逍却仍能不动声色,此时心中却觉十分好笑,辛苦绷住面容,只低头又饮下一杯酒去。
果然寂流嘴角抽搐,牛肉哽在喉间,辛苦咽下,方吐出“女人”两个字。
罗漪微笑点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相逢即是有缘。三位远道而来,今日且不言他,只把酒言欢,明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