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苏州城旦夕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数,每个人都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无论局内局外之人,都惶恐不安。
“听说了吗?城西的官方买办董家被灭门了,诶哟,那叫一个鸡犬不留啊!”
“何止,没听说么?张家被烧的连渣子都没剩,小孩儿都烧成烤乳猪了。”
“胡言乱语,这些人平常作威作福的,会没留后手?据我所知,他们这是听到风声,举家逃亡了。”
“诶诶,什么风声啊?”
“这都不知道?有人要重审江南案了!”
“嘘,小点儿声,这事儿啊,我是亲身经历的,的确有人要重审,这可是事关整个江宁官场的大事,胡说八道要蹲号子的……”
……
这边厢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嘀嘀咕咕,那边儿一个黄衣汉子挺着胸脯子皱紧了眉头,一拍大腿,凑了过去。
“诶,我可听说了,这个什么江南案,说是要进行什么公审,哪天来着?”黄衣汉子说道。
“你谁啊?说什么呢?我们可听不懂。”几人纷纷闭嘴不再说话。
“哦,我叫黄三儿,城西那个……额……啊,你知道了吧?”原来这汉子就是纪尘遍寻不获的正德帝黄三儿。
黄三儿这阵子不是不知道苏州成的变化,可是他暂时还真没打算掺和进来,首先他得好好了解下情况不是。
而了解一部分之后,正德帝有点儿蒙了,首先这案子时间不短了,线索什么的该没得也都快没完了。
其次这众说纷纭也都是道听途说,一个个把事情说得天怒人怨一样,可是这么大的案子。都天怒人怨了,他这个天子竟然除了钦批了文书,就再没有一点儿消息了。
事实究竟是什么?一无所知。正德帝不敢轻易现身,武臣这一干人等大多是有功之臣,而且牵涉其中人数众多,他即便贵为天子也不敢轻下论断。
纪尘这老小子倒是忠心耿耿刚直不阿,可是因为他一人之言,就要放倒上百名朝廷命官,这事儿正德帝能干,那他一定是觉得自己这皇帝做得太舒服了。
与其冲动下重提旧事,给当初受难的胡震定翻案,不如且行且看。
武贤这小子他见过了,跟他那老爹武臣完全不像亲生父子,浑身的初生牛犊气息,还有那么点儿意气用事的冲劲儿,正德帝多多少少有点儿欣赏。
可是武贤就是再能摆阵,手里也没什么真凭实据,正德帝不能轻信他啊!
不过不能轻信不代表不能暗中支持,也许放手让武贤去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这加在正德帝身上的压力,也会轻了许多。
嗯,这主意不错,就让他们去闹吧!
做了决定,正德帝还就真的哪儿凉快躲哪儿了,可是这两天来的江湖传言,又让他大动肝火。
蛛丝马迹涉及到的商户、官员,要么拉帮结派,要么离奇失踪、要么干脆灭尽满门,还有没有点儿王法,有没有点儿分寸了?
今儿又听到关于这些事儿的私下议论,正德帝算是火了,就这么愣冲冲地插了句话。
那哥几个就纳闷了啊,不过一看正德帝这身打扮,就像个力巴,虽然身上有股子不一般的味儿,可力巴他还是个力巴。
“黄三儿啊,不是老哥说你,这些事儿啊,咱平头小老百姓可不好瞎说的,咔,懂吗?”一个好说的竖手成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满满的老江湖味道,那意思就是乱说要掉脑袋的。
正德帝一愣,尴尬地笑了笑,眼睛瞪得跟牛犊子似的,“啊,啊,哈哈,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我告诉你吧,黄三儿是吧?这事儿,他就是实的,后天公审,全苏州城谁不知道?我们就是来传这个信儿的,武小爷亲自委派的活,瞧见没,嗯?”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元宝,少说五两。
“哟,今儿你可得请客。”
“这好事儿也不叫我。”
“这得有十两吧?臭张你发了啊!”
……
这帮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银子给吸引过去了,正德帝却动起了小心思,后天?为什么是后天呢?
这边儿情势复杂,郭莹心里的想法更是复杂,本来以她这么多年受到的教育来讲,是不该这么轻易乱了心思的,郭昭经常教育说,莹莹是要继承爹的万贯家财的,可不能被杂七杂八的事儿给分散了经历。
那么,对武贤这莫名其妙的烦乱,算是杂七杂八的事儿吗?
郭莹不确定,可是她能确定的是,听到房间里的女孩儿喊过武贤的名字后,郭莹心里从五味陈杂变得只有一个味道——酸。
一路上失魂落魄地走着,眼泪总是时不时自己就流下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自己家的后门。
后园原本是杂役们干活的地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静的渗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味,郭莹没在意,低头走着。
穿过后园,来到后花园,这里平常很少有人来,各种奇花异草在外人看来是普通人家一辈子也养不起的,可到了郭家,却真的成了摆设,空气里的花香,夹杂着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过了后花园,郭莹才意识到有点儿不对,急忙擦了擦眼泪,四下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一阵强烈的不详预感,让郭莹瞬间意识到了可能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愣了一下,朝内堂跑去,不多时,内堂传来郭莹凄厉的哭喊。
“啊……为什么……”
撕心裂肺,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