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白予澈猛然一颤,突然想起那一日在那座白雾弥漫的大山上,封成寒是如何挡在他的身前,为他接下夜闻凛的那一掌的。
“封成寒……”他真的真的特别想知道,那一日,封成寒为什么要救他呢?但是他的话还没问出来,封成寒就打断了他。
白予澈上一句话像洪水猛兽一般,惊扰了封成寒所有的神经,他突然抬起苍白的脸庞,双眼狠狠的瞪着白予澈,一字一顿的炙恨说:“白予澈,那一年在御书房,你为何要给我一支润手膏,还给我一块手帕,为何?”
白予澈闻言种种一愣,根本就不知道封成寒在说什么,“御书房?”
“你说啊!”封成寒像是被逼到了最后一个关头,猛地一拳砸在床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声响,“你当初为何要给我润手膏和手帕,为什么!”
白予澈只觉得更加糊涂了,清俊的眉头一蹙,定定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记得什么御书房,也不记得什么润手膏和手帕……”
砰的一声,好像心里的信念和亮光被突然打倒和扑灭一样,封成寒怔怔的看着白予澈的俊脸,双眼迷蒙的盯紧了他的每一个发音。
“你说的那一年,是哪一年?”他言之凿凿没有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对他而言深不可抹的事。
“你不记得了……”好像不死心一般,封成寒颤抖着双唇,一字一顿的说:“幼年之时,九岁,冬日,大雪纷飞,那个御书房的午后,你不记得了?你真的不记得了?白予澈,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白予澈努力的想了一想,可还是毫无所获,说:“我与你年岁相差不大,你九岁的时候我已经入了皇宫在给太子当伴读,那时候我朝夕与大哥陪侍在太子身边,怎么可能去御书房碰到你?还有那些润手膏和手帕,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那一次你见到了我,是你把那些东西塞到我手里的,你还让我擦手,让我把冬日裂开的丑陋的冻疮血迹擦掉,你不可能不记得的!”
封成寒突然像是被人彻底惹怒一样,心里埋藏的很深很深的美好回忆不允许任何人抹杀,也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双拳紧抓着大红的锦被,靠着床栏坐着,面庞激烈,双眼瞪大,因为吃力受伤而大口喘息着的气息浑浊而难受,但又带着让人惊愕的疯狂。
“你……”白予澈望着这样激动的他,再一听他不住强调几乎已经接近疯狂的话,眉头一皱,不甚耐烦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
——
什么九岁啊,幼年啊,冬日啊,还有润手膏和手帕,他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些东西的一丁点记忆好么?封成寒在胡说些什么?
还说他当年在御书房里遇到过他,这真是可笑极了,关于封成寒的记忆,他是在四五年前才有的啊!那时他刚刚被选送去西疆参军,送别宴上,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往年都在深宫默默无闻的庶出皇子放在眼里,只远远的望过一眼罢了。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从小到大,如果要向他问起太子的事,那他一定会事事记得处处留意,但是封成寒?对不起,他没有一丁点印象!
他之所以对封成寒格外厌恶,除了因为太子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他一开始认识封成寒起,封成寒给他的印象就不好。
几年之前,封成寒就用那种自傲猖狂的眼神看着他,分外放肆,分外狂热,犹记得那时在他去西疆的送别宴上,他陪坐在太子身边,再一侧坐着的是他大哥,但是这个人面容沉静的来到他的跟前,却用那种深深的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只一眼就让他厌恶了。
更别提之后,他结束了四年的戎马生涯风风光光的回来,手握边疆上十万兵马,一声令下可以让三军尽都云集响应,而他也开始从太子陪侍的身份上离开,进入朝中担任礼部侍郎的职位,两个人无论是平日上朝还是下朝,抬头的机会就多了起来。
他不止一次看到,因为封成寒的战功彪赫不可一世,往日圣宠优渥的太子被他不放在眼,也被皇上越来越不放在眼里了。
封成寒扫除战乱镇守边疆,朝中巴结他的臣子们何其之多,大家或明里或暗里称赞着讨好着这位年纪轻轻而征战四方的将帅皇子,太子就被撩起要和大盛国的世子联姻,然后因为他不愿意,就被皇上冷落,生气的下在狱中,这一切不都是发生在封成寒凯旋回朝之后?
所以他讨厌封成寒,任何一种原因落在他眼里,都能构成他极度讨厌他,容不得他,不会和他好好相处的极度因素,然后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随之的强迫和逼婚,太子受伤,都成了加速这些厌恶情绪的急火,让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从而对他下了报复之心。
但是现在,封成寒居然跟他提起了什么小时候在御书房的事,别说他还不知道真的有没有这个事,就是他们曾经有过,他又怎么会记下它?
或许是刚刚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那些多的让他无比愤怒又无可奈何的事,白予澈想到了封成寒的强势,也想到了太子和他永远都没有可能的关系,再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与封成寒的婚事铁板钉钉,脸庞褪去方才的茫然和纠结,瞬间回到了一惯的冷淡和厌弃起来。
看着封成寒还坐在床上,脸庞低垂,一双眼睛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