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色将明未明。
往东方看去,才勉强看到一抹青白。
顾则逸在到达大哥顾尊的住处时,顾尊已经外出。
丁嫂过来给他开的门,一路进去,跟在他后面细细告诉他。
“顾先生一早没吃早餐就出去了,说要是您来了,让您不用找他。”
顾则逸大步进屋,沙发上并没有陶樱偿。
他回头,俊眸定定看着丁嫂。
丁嫂笑着拍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先生还特地交待过,您送来的小姐昨夜借住的先生卧室,这会儿还未醒,您进去找她吧。”
顾则逸俊颜沉了,不过他并没有问丁嫂什么。
从走廊直往里面顾尊的卧室大步而去。
陶樱在头痛欲裂里睁开眼,用手狠狠揉了揉太阳穴。
慢慢适应卧室里的昏暗光线。
她缓缓坐起来,环顾四周。
每个角落里都写满陌生。
门开,顾则逸走进来,将灯按亮。
陶樱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师傅!”顾则逸走过来,越过大床,到落地窗子那里,将窗帘统统拉开。
外面的光线大片大片照射进来。
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外,一簇深绿浅绿的竹林映入眼眸。
陶樱看到那片竹林。
而后又看到竹林深片一座假山石,上面雕刻的竹琳二字时,她愣住了。
记忆纵然已远,可她还不至于记错。
这竹琳二字,是王一琳特地请石刻师傅上门来刻制。
当时花了大价钱,为这事陶申富和她又是好一番大吵。
她动作木然地掀被下床,刚一迈步,顿时只觉头重脚轻。
整个人都差点摔倒。
被顾则逸一把抱住:“小心!”
陶樱头更加痛得厉害,她真的不适合醉酒。
这一痛,反而把昨天的事情全都给激得又全在脑海里呈现了出来。
身上还是昨天的工装,她放下心。
只是滚了一夜,太过凌乱。
并没有其他意外。
更何况,她相信自己这个徒弟。
纵使全世界的男人都有可能对酒醉的女人趁人之危。
唯独他不会。
陶樱对这点坚信不疑。
她推开顾则逸,看到斜对着大床一角有衣帽间。
大步过去,对镜只是将头发和衣服整好。
转身便往外面走去。
这房子,越走,越发的熟悉。
顾则逸紧跟在她身后。
看她不说话,也一个字不问,一句话不说,只是跟着她往外面走去。
出了别墅楼,陶樱已经确实无疑。
这里是陶园。
在花园里的整齐园间小道上,她终于停下了急促的步子。
转过身,俏脸沉沉看着顾则逸,嗓音里透着寒意:“你为什么住在陶园?”
顾则逸微愣,他并不知道这里的名字。
不过倒是听丁嫂自顾自介绍过:“先生说了,这里叫月园,欢迎您往后常来……”
“我想起来了,现在不可能再叫那个名字了。”看他一脸茫然,陶樱讪讪而笑。
陶申富早将这园子卖了,说不定都易过几回主。
新买的主人怎么可能不改名。
想想都是久远的事了。
王一琳想把这座宅子弄到自己名下,什么法子都施了。
陶申富哪里舍得,到死王一琳都没能把这桩心愿实现。
现在想来,明明不可能,她还这上面费那么多心思,到头来,还是一片惘然。
出了宅子,顾则逸大步向前,拉开车门。
回过头,看到陶樱又站住了。
目光落在走过的宅子里的花园里,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看得入了神。
他安静地等在原地。
丁嫂在里面别墅楼的大门口,对他们挥手。
陶樱回过神,上车。
坐好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眉头皱得厉害,头也确实是疼。
她心事重重:“麻烦送我到地铁站吧。”
顾则逸看了看她,发动车子。
很快到了一处地铁站,不待她开口。
他已经听话地将车子停下。
虽然停下,却没开车门,想伸手探她额头的温度:“很不舒服吗?要不然送你去医院?”
陶樱没让他探,不过没有坚持下车。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不能喝。
脑袋里像扎了万千针头一样,疼得头晕眼花。
她点头:“好吧,去医院。”
顾则逸满意地微微一笑,重新发动车子。
陶樱闭着眼,尹致恒昨天在酒店西餐厅里说的话像电影台词一样,清晰地开始在她脑海里回放。
比昨天当场听到的还要清楚明白。
尹致恒他确实对她提分手了……
胡音音几次对她提醒过,不要对尹致恒表现得太在乎了。
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越在乎,他越轻看。
把你拿在手上跟玩儿一样。
陶樱怎么都不信,笑得洋洋得意:“你说的贱骨头里一定没有尹致恒,他是那种你对他越好,他越念及你的好的男人!”
胡音音恨铁不成钢,以涂着大红寇丹的漂亮长指戳她的脑门:“你呀,傻不隆咚的,迟早会吃大亏!再犯傻劲,尹致恒跑了你肯定都是全世界最后知道的一个!”
陶樱想,胡音音真不该去当,而该去做个算命的。
这不,一语成谶了!
尹致恒都要当爹了,若不是看到陶郁肚子快大了,他良心上终于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