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三三两两进入了营房改成的讲堂,待到齐坐定之后,夏天南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林伟业、黄汉生等人。
黄汉生对众人说道:“这位就是新任琼州营参将夏将军,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众人连忙站起,有的想跪倒行礼,又怕将军不喜欢这套,犹豫不决,有的按明军礼节见礼,还有的不知所措,场面颇为混乱。
夏天南看到这场面,皱了皱眉,军服统一了样式,今后军中礼仪也必须统一,一支军队的精气神是通过许多方面慢慢塑造起来的。
他抬手示意众人坐下,待众人坐定后,坐在台上,环顾一圈,开口说道:“你们都是因为表现出色坐在了这里,都有希望成为军官。可能你们会有疑问,为什么做个武官还要进什么培训班,还要学这学那,不是会使枪弄棒、会砍人就行了吗?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就是我们和朝廷旧式军队的区别所在。”
旧式军队?左武卫等人打起了精神。
“朝廷军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呢?举个例子,正一品的总兵官在你们看来是了不得的大官了,可是见了正三品的巡抚就得下跪!如果是正一品的督师则更不得了。总兵尚且如此,中下层的武官就更别提了。六品的千总见了七品的兵部给事中只有下跪磕头的份,至于七品的把总,你在人家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这些话都是实情,明朝历来重文轻武,以文制武,文官地位远高于武官,武官也习惯了这样的遭遇。此时被毫无不留情面地翻出来,官兵出身的一些人,尤其是左武卫和李漠,开始不安起来,脸上也火辣辣的,似乎丢了武官的面子都是自己的错。
“保家卫国,打仗拼命的是谁?是军人,而不是那些只会四书五经的文人。一支军队的地位如此低下,粮饷还要向文官乞讨,尊严何在?没有尊严和荣誉,而且吃不饱的军队又怎么能打胜仗?”
众人骚动起来,他们不管出身官兵还是农民,既然成了兵,都不会喜欢仰人鼻息、自甘下贱,可是不喜欢又怎么样呢?“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历朝历代读书人的地位都高,又不只是大明如此。而且自宋朝以来,兵的社会地位历来低贱,“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知道你们听了我的话心有不甘,可是又无可奈何,文贵武贱也不是大明才有,朝堂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自然都是读书人,绝没有当兵出身的。当兵吃饷,打仗卖命,似乎是唯一的出路,说起来,营兵好像比卫所的军户强些,军户是什么,那都是些种地的叫花子!”
坐在第一排的魏连横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军户过得像叫花子,琼州的军户很多连叫花子都不如。
“营兵比军户强在何处?当然是有饷银可拿,不过朝廷拨的饷能落到军中的有六七成就不错了,像琼州这种地方一半都拿不到。”
“那么我们琼州营和朝廷旧式军队的区别在哪儿呢?在这里,你们会有丰厚的军饷,而且绝不克扣;你们会有簇新的军装,不会穿的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你们将有与职务对应的军衔,军衔带给你们的不仅有津贴银子,还有荣誉和地位。在琼州营,军人,不再是低贱的职业,而是受人尊敬的英雄——凡是家中有人当兵者,粮税可以减免;有人阵亡者,给家人发抚恤银子;阵亡且立功者,妻儿老小由军中抚养;若是伤残,伤了由军中诊治,残了由军中养老;最后一条,凡入我琼州营,不管是兵,还是官,无论犯了事,地方官府无权过问,只能由军中审判!”
众人哗然,这一番话冲击力太大,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这样的兵不仅自己能挺直腰杆,还能惠及家人,就算死伤,也没有后顾之忧。
苏粗腿直愣愣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东家……将军,您说的都……都算数吗?”
夏天南看着他,一字一句答道:“当然算数。日后如果发现哪一条没做到,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退出琼州营。”
苏粗腿脸涨得通红,揉搓着拳头坐下,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跟着东家,一定会有好日子……”
听了夏天南的保证,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李漠狐疑地问左武卫:“大人,你相信他说的话吗?咱们广东的督标都没有这待遇。”
左武卫有些失神,半响才回答他:“听起来不太可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他。”
“凭什么相信他?”
是啊,凭什么?凭他的自信,还是凭他能打退几乎十倍的官军?
“我也不知道。但你要明白,军中无戏言,为将者,若是空口许诺却食言而肥,别说上阵打仗了,光兵变就够他受的了。”
李漠点点头,手握武器的士兵暴乱起来,才不管你是参将还是守备,总兵都不管用,画个无法实现的大饼,最终是给自己挖个坑。夏天南这么笃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夏天南等他们稍微平息一些后,继续说道:“刚才我说到军衔,可能你们不太明白,之后培训的内容会提及,大致相当于大明的武官品级。军衔与你们获得的官职相对应,比普通士兵多出一份军官津贴,军衔越高,津贴越高,具体的数目会以后会公布粘贴在军营各处。不过,你们要想获得官职,就得在培训班结束后接受考核,考核合格者,才能授官授衔,否则就只能回去继续当个小兵。”
他转头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