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圆脸阔耳,体态福,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富家翁,而不是一名武将。天籁小』说www.⒉他接过儿子吴三桂的话头:“夏参将,你们打山东兵和叛军时用的火器我们都看到了,确实犀利无比。鸟铳能连射、能近战,实乃军中利器,尤其是那种小炮,更是让我等羡慕。辽东也有朝廷拨付的红夷大炮,可是只能用来守城,用于野战实在运输不便……”
听了吴襄看似褒扬的话,夏天南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头说:“正是如此,红夷大炮威力颇大,打得也远,就是太笨重,等打仗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运到战场,黄花菜都凉了。”
吴襄咳嗽一声:“咳咳,这个……我们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夏将军能否割爱,卖些鸟铳和小炮给我们?”
果然如此!夏天南心想,怪不得没有一口把战功全吞掉,原来有求于自己。可是这个要求让他有些犯难,琼海式步枪和山地炮是琼州营6军安身立命的本钱,原则上是不可能卖给别的武装势力的。关宁军虽然眼下对自己还没有敌意,可是整个以祖大寿为的辽东军阀集团是什么样的货色,知道历史走向的他一清二楚,这就是个拿着整个国家农民的血汗钱凑集的辽饷养肥自己、拥兵自重的割据军阀。
历史上,关宁军从不主动出击,只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另外,生在辽东战场的数次战役,包括以老戚家军为底子的浙兵和四川白杆兵都葬送在了战场上,主要败因都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支援,其中的内幕,谁又说得清?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关宁军为了维持辽东边境的现状,避免后金战败,让自己失去割据辽东的最大倚仗,而故意放任后金吃掉这几股大明最后的精兵?
出身于商场的夏天南从来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的险恶。他宁愿相信,关宁军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既得利益,这样的一个军阀集团,是不值得相信和依靠的。就算未来双方未必会兵戎相见,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如何都尿不到一个壶里。
可是,目前这样的状况,一口回绝也不是明智的选择。自己已经得罪了山东本地兵马,再得罪关宁军,被所有人排挤,那就混不下去了,在山东的一系列计划又怎么实施?思来想去,夏天南决定暂时来个缓兵之计。
“这个,打造这样的鸟铳和小炮颇费时间,而且造价不菲,我在琼州苦熬了四年,才凑出这些家底,贵部忽然提出要买,恐怕仓促之间难以办到……”
吴襄立马接话:“银子不是问题,关宁军不差钱,夏参将说是多少银子,就是多少,我们绝不还价。不过,打造这样的鸟铳和小炮到底要花费多长时间啊?如果我们加银子,能不能日夜赶工,早日交付给我们?”
夏天南装作为难的模样回答:“这个嘛……吴将军,你也知道,一根鸟铳的铳管钻大打磨,每天只能钻一寸,要钻一个月,加上之前卷制铳管和后面焊接、捆箍等工艺,一把鸟铳没有两个月是没法做成的。火炮就更麻烦了,光是练出纯度上佳的铁就得十天半个月,而且一炉铁料未必炼得出,然后用泥模浇注,不晒个把月不会干透,接下来打磨内膛,这也是个水磨功夫,不弄好就容易炸膛……哎,总而言之,关宁军诸位都是英雄人物,我很愿意结交,赚点银子倒是其次,只不过,就算我愿意卖,想快也快不了啊!”
其实这些都是明军工匠造鸟铳和红夷大炮的落后工艺,按照林伟业的方法,七天就能制作出一把合格的燧枪,半个月就能铸造一门山地炮,但是这些机密,夏天南又怎么会告诉对方?
祖大弼、祖宽这些人都是些莽撞武夫,吴襄父子虽然精明些,但是对造枪铸炮也不内行,他们听夏天南说得头头是道,什么钻铳管、泥模、打磨内膛,一时都绕晕了,听到“炸膛”二字,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不管鸟铳还是大炮,最忌讳的就是炸膛,要不然关宁军怎么会放弃朝廷配的鸟铳呢?他们观察了琼州营战斗的全过程,在持续而激烈的射击过程中,没有一支鸟铳、一门炮炸膛,这在他们的认知中,是不可思议的——朝廷的火器炸膛只是个时间和几率的问题,从没有人奢望过它们不会炸。
夏天南越是吊胃口,吴襄等人越是渴求不已。
已经拥有了在明军中战斗力屈一指的骑兵部队,如果再建立一支精锐的火器部队,能够两条腿走路,是关宁军愿意放下身段和琼州营沟通的最大原因。不然的话,能打的部队多了去了,浙兵和白杆兵就是例子,关宁军也未必鸟他们。
作为与后金军队接触最多的明军,不管是祖大寿、祖大弼兄弟,还是吴襄、吴三桂父子,这些关宁军的核心将领都深知一个道理:纯以野战肉搏论,后金军队的实力是天下最强的,没有之一,不然也不会有“女真满万不可敌”的说法。后金最忌惮明朝的东西,是火器,尤其是大炮——老奴努尔哈赤就是被宁远城头的红夷大炮击中重伤不治而死,大炮已经成了后金心中的阴影。能够得到琼州营手中的火器,关宁军就有了更多与后金对峙的底气,在朝廷和后金之间周旋的余地就更大。
维持大明与后金的交战状态,保证自己的重要性,维持辽东独立王国的现状,就是关宁军最大的野望。
吴三桂头脑很灵活,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说谎,制作枪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