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园议事厅热闹非凡,人头躜动。
除了远在台南的魏连横、山东的苏粗腿等人,军队和工厂的头头们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从四面八方赶来——负责安置移民的谭山从万县赶回来;结束了辽南之行的慕容龙城也回到了临高;在五指山下视察屯丁垦荒和操练的黄汉生也赶了回来……
大伙喜气洋洋地议论着各自的差使,猜测着琼海军未来的发展趋势,心中揣摩自己能获得什么样的从龙之功——夏天南已经挑明了目标,小小的琼州甚至广东已经满足不了众人的胃口了,紫禁城才是终极目标。为了实现这个宏伟蓝图,所有人都干劲十足。
在议论声中,夏天南出现了,嗡嗡嗡的声音立马减弱,片刻之后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夏天南扫视了一眼,发现新任计财司司长的董明珰也在众人之中,一脸严肃——即便有符南英和谭二嫂这样的先例,但是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担当重任还是很吸引眼球,董明珰在一群大老爷们之间格外显眼。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对一个弱质女流能否胜任琼海军的大管家持怀疑态度。不过她上任以后,很快用自己的专业和严谨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把收入和支出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各工厂、各局司所需经费的核算、拨付安排的也很妥当,砍掉了一些重复的开支、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浪费。业务做得出色,加上夏天南枕边人的身份,让董明珰迅速站稳了脚跟,在整个体系的金字塔顶部有了一席之地。
在临高性别歧视可以忽略不计的环境中,这样一份差使带来的成就感,让董明珰觉得很日子很充实,这正是她念念不忘要证明自己不比男子差的夙愿,如今总算得偿所愿。要说从广州来到临高后,唯一让她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身份定位和名份了。
她是正室谢文君钦点的妾室,地位比春兰夏荷几个丫头出身的要高了不少,还正式履行了纳妾的一套仪式,给谢文君敬了茶。除了不能从正门进南园,该有的里子面子都给足了,按说也没什么不满足了,一个落魄商人的养女,身世背景摆在那,没法和谢文君这样根正苗红的官宦千金相比,这样的归宿已经很不错了。可是,让董明珰尴尬地是,直到现在,夏天南都不曾和她圆房,顶着这个如夫人的名号抛头露面,让她心虚尴尬的同时,还有一丝愤懑:虽然论姿色才艺不如江南来的董小宛,但比起春兰夏荷总归强了不少,我就这么不入老爷的法眼吗?
虽然在夏天南心中,两人早在广州就滚过床单了,董明珰反正被盖了印,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加之最近忙着视察台南、安插密探、根据情报分析局势,没空再度临幸她——认真说起来,忙完一天的事后要解乏,还得找春兰这样知情识趣、予取予求的,或者董小宛这样经过专业培训的,比起她们来,董明珰在床笫之间没什么优势。
可是自家事自己知,董明珰还是****的少女,她很清楚自己和老爷当初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如今老爷迟迟不和她圆房,让她心里不免惴惴不安。但这种事情又不好跟人诉苦,让她主动引诱老爷也做不来,只能把苦闷憋在心里,硬撑着。
夏天南并不知道这个少女心里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整顿军队,一路向北。
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诸位,咱们养寇自重、祸水东引的计划很成功。李自成本是个差点扑街的流寇头子,论实力不如张献忠等人,如果不是我们插手,他很可能在陕西被洪承畴打得满地找牙,躲在哪个角落苟延残喘。现在经过我们的引导和扶持,他避开了洪承畴的包围圈,在河南一家独大,成功攻占了洛阳,杀了福王,成功地激怒了崇祯,断绝了自己被招抚的后路,现在已经裹挟数十万大军北上,攻打京城,目前在北直隶大名府一带……”
这消息传到临高没多久,很多人还不知道,谭山等人闻言大喜,问道:“将军,是不是李自成打下京城,咱们就可以跟着摘桃子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夏天南笑道,“我们毕竟披着官兵的皮,堂而皇之造反的话,会失了人心,得讲究点策略。李自成是十恶不赦的流寇,攻占京城、推翻朝廷,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人人得而诛之,琼海军正好可以替天行道,力挽狂澜,驱逐贼人,保住大明江山……”
众人会意地笑了起来,驱使李自成做恶人,然后以救世主的面目从天而降,来个过河拆桥,夺取胜利果实,这么做不厚道,可是却很爽。
谭山不解地问:“将军,咱们为什么不另立旗号,偏要保大明?”
“占了京城看似风光,实则四面楚歌。北有皇太极虎视眈眈,西有流寇肆意作乱,我要是这个时候自立门户,岂不是成了两边的靶子?”夏天南摇摇头,“再说大明国祚数百年,朱家正统已经深入人心,一时半会很难取代,匆匆忙忙取而代之,反而会让天下人离心离德,中原陷入混乱,让皇太极、张献忠之流有机可趁。最好的办法是维系大明正统,用朱家的名号笼络人心,然后再徐徐图之……”
司马德赞同道:“将军考虑得很周全。大明的这面旗可以暂时保留,皇帝也可以继续坐他的龙椅,等到彻底剿灭流寇、消除鞑子隐患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孙元化有些担忧地问:“可是今上是个刚烈的性子,怎么会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