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夏天南的崛起,吴三桂的晋升速度在整个大明都称得上佼佼者。他参与山东平叛时才20岁,已经凭借战功升任游击,短短几年功夫,又接连被擢为前锋右营参将、前锋右营副总兵,并于崇祯八年经辽东巡抚方一藻、御马监太监高起潜,报请朝廷批准被擢为宁远团练总兵。只是在夏天南的衬托下,吴三桂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前者在五六年的时间里,从一介白丁一跃成为平南侯、左都督、琼海镇总兵,并加太子少保、赐大将军,这在整个大明几百年的历史上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时的吴三桂还不是崇祯十七年值得依赖的朝廷柱石——在另一个时空,1644年的吴三桂官至辽东总兵、被封平西伯,坐拥最强的边军关宁军,是当时大明唯一能依靠的武力——崇祯对这个24岁的年轻人能否承担抵御几十万大顺军甚至钳制琼海军很是怀疑,他疑惑地问:“朕知道此人,祖大寿的外甥、吴襄之子,就算有些军功,可是又怎么能担此大任?如果要征召关宁军,岂不是直接召祖大寿勤王更妥当?”
杨嗣昌叹了口气,答道:“陛下,大凌河之战后,祖大寿先降鞑子,后又逃回,据称是诈降,可是陛下陆续三次下诏,命其进京觐见,此人都借故推辞,据守锦州不出。不管是其提防陛下算旧账,还是拥兵自重,如果征召其率军勤王,多半会百般拖延,在途中消耗时间,还不如征召吴三桂。此人与其舅舅祖大寿不同,年轻气盛,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而且更容易掌控,只要许以功名利禄,不怕他不动心。”
崇祯闻言有些心动,问道:“祖大寿会不会从中作梗?该作何封赏?”
“祖大寿虽然有拥兵自重之嫌,但是远不到与朝廷为敌的地步,他自己不敢来,却未必会阻挠吴三桂前来勤王。至于作何封赏……”杨嗣昌长吸一口气,退后两步,撩起官袍跪下,郑重其事地说,“值此危难存亡之际,臣请陛下不吝封赏:为吴三桂加右都督,封平西伯,以此为条件,征召其来京勤王。”
又是一名封爵武将!崇祯眼皮子跳了几下。
他沉默半响,对身后的王承恩问道:“王伴伴,都说旁观者清,你倒是给朕说说,尚未立功,就给如此厚重封赏,是否妥当?”
王承恩迟疑道:“大明出了一个夏天南已经势大难制了,而关宁军近年来已经为边军之首,饷银、军粮都比其他边镇要多,依照常理来说,是否该给吴三桂如此封赏,值得细细斟酌。不过……”
崇祯追问道:“不过什么?”
“万岁爷恕奴婢直言:是否忠于朝廷、忠于万岁爷,与封赏是否太重关系不大,而是看一个人的品性。夏天南草根出身,无法无天惯了,就像那美猴王做了弼马温,肯定不甘被管束;而吴三桂世代将门,品性比夏天南应该要好得多。或许给予重赏会让其一时有些忘其所以,但问题不大,最关键是够忠心就行了。故而,奴婢认为,杨部堂提议甚好。”
杨嗣昌顾不得君前失仪,击掌叫好:“公公分析地入木三分,文弱佩服。”
崇祯很信任王承恩,自然不会怀疑他和外臣勾结,再说这么旗帜鲜明地赞同,也说明其心中之磊落。
他沉吟了一番,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依文弱所言,呆会你代朕拟旨。不过朕还有一个问题:就算吴三桂赶在夏天南之前到达京城,你凭什么相信吴三桂能击退闯逆几十万大军?”
杨嗣昌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笑容,回答:“陛下,想那琼海军张扬跋扈,无非就是倚仗火器犀利而已。臣从辽东巡抚方一藻处得知,吴三桂父子曾从广东琼海镇处购置了数千鸟铳、小炮若干,与琼海军所用并无二致,日夜操练,已经单独练就一支火器强军,佐以关宁铁骑,定能力压琼海军一头,若其来京,加上京畿附近的军队配合,击退闯逆并非难事,甚至可对远道而来的琼海军形成钳制之势。”
崇祯惊喜不已:“吴三桂购置了琼海镇的火器?那真是太好了。”他和杨嗣昌的观念差不多,认为只要有了相同的武器,加上关宁军强悍的骑兵,达到并超越琼海军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两人都不知道琼海军真正强大之处在于近代化的军队体系,这个是旧式军队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
他兴奋地一边踱步,一边埋怨:“好你个杨文弱,这样的消息,居然不早早告诉朕!”
杨嗣昌连忙低下头:“陛下恕罪。臣也是碰巧今天才从方一藻的奏折中得知,还没来得及禀报。”
崇祯挥了挥手,有了好消息,些许枝节也就不在意了。
“赶紧替朕拟旨:赐吴三桂平西伯,加右都督,仍为宁远团练总兵,兼辽东镇副将,即刻启程,入京勤王!”
副将相当于副总兵,以宁远团练总兵兼辽东镇副将,这个看似怪异的任命其实暗藏心机:宁远团练总兵是一个杂牌总兵,品级上去了,但是论影响力和实际地位,肯定远不如九大边镇之首的辽东镇。让吴三桂兼任聊辽东镇副将,用旧时空的眼光来看,就是一个部门二级机构负责人兼任该部门副职,增加其影响力和话语权,而且理论上可以扶正,换掉部门一把手。这样一来,既鼓励了吴三桂,又不动声色敲打了祖大寿。
杨嗣昌细细品味一番,领悟了其中奥妙,对崇祯日益成熟的手腕甚为佩服,赞道:“陛下这一着闲子甚妙。”这个任命如果是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