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刚刚投胎为人的小生命如果意外夭折,那么它们的怨气便是最重的。
所以,顾妍玲的孩子虽然才四个月,它的阴魂在水底长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能够在阳间来去自如。
只是我没有想到,它会找到我这里来。
而骑行社的叶凡,并不清楚他的女朋友顾妍玲就是这了这个胎儿而自杀。
方婷本不清楚叶非叶凡两兄弟的恩怨,后来她能见到鬼之后,我曾说与她听。所以,当这只鬼婴在我们面前啼哭的时候,方婷已经吓坏了。
鬼婴不会说话,只会哭泣。它一直保持着那个保护自己的姿势,在空中飞舞。而我也听不懂它的意思,所以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好久,我还在想要不要给叶非打电话时,简亦繁忽然过来了。
他本是来看看我,却没有想到在这里看到有只鬼婴在缠着我,于是手一挥,一只收魂袋从袖口里飞出,宿舍里顿时金光闪闪,那只鬼婴被强大的力量吸附,一边尖锐地嚎叫,一边被收进了袋子里。
随后那收魂袋渐渐变小,然后缩小成一个普通大小的口袋,飞进了简亦繁白色的袖口里。
我看得很清楚,那只收魂袋的四角上并没有骷髅图像,所以它不是冥王云浅手上那只。
方婷看不见简亦繁,在她看来,那只鬼婴是自己忽然变小,然后慢慢消失不见了。
她惊恐地问我:“林勉……它……它是走了吗?”
我点头回答:“对,走了。不会再回来找我们了。”
方婷惊魂未定,把头收回到被子里去害怕地睡觉。宿舍的灯被我关上,只见窗外一片昏暗的天色。
简亦繁走过来,伸手摸我的头发,说:“小勉,对不起。”
我一惊,答:“嗯?”
他说:“是我把你带进了这个黑暗的世界。你以前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可是现在总是被各种鬼魂缠身。”
简亦繁有一点反常,但我当时硬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伤感。
在我看来,简亦繁是个可以呼风唤雨强大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护得我周全。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过,因为他泄露了天机给我,回去之后可能会受到什么处罚。而他也没有打算要告诉我,只像从前一样,恣意纵容着我。
我想起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为你,千千万万遍。”
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答:“简亦繁,为你,千千万万遍。”
他爬到我的床上来,伸手搂着我的腰,说:“小勉,被你拒绝,我心里好痛。”
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见他轮廓分明的五官,还有掩映在夜光里闪烁的双眼。我知道,那双眼睛一定和从前一样,里面流动着暖暖的深情。
我笑起来,用手机打字给他看:“简亦繁,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可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如果可能,我都恨不得亲自向你求婚。”
简亦繁也看得笑起来,答:“不不不,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
我想了想,又问他:“如果我这一生,依然平凡,无法变得强大,你愿意为了我,和冥王反目吗?”
他答得很快:“死不足惜。”
我立即伸出去捂住他的嘴,不许他说这么丧气的话。我的内心再矛盾、再纠结,也不愿意简亦繁真的为了我,而闹得冥界大乱。
这样的安稳,这样的甜蜜,当我们都无需去打破而又能安享的时候,每多一天,都是幸福。
而我要这幸福,就够了。
简亦繁懂我的心,他不强迫我,也不试图说服我放下顾虑与他并肩。这样的尊重与绅士,对我来说,已是极高的礼遇。
我们相拥而眠,不带一丝情欲。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果然又已经走了。窗外升起了一轮冬日的暖阳,照得室内一片光明。
方婷从床上起来,大声地叫我:“林勉,雪停了!我们要回家了!”
我掀开被子穿上衣服,跑到窗边去看太阳。仿佛这样的晴天就神奇的魔力,只要身处其中,便能心情大好。
而最主要的是,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方婷过来揽我的肩,她不知道又有些莫名伤感:“林勉,两个月前,我以为自己再也好不了了。谢谢你。”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也是也去牵她的手,答:“方婷,我也谢谢你。”
她笑了笑,又去看那窗外的冬阳。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提醒她:“赶紧收拾东西吧,我们都要去赶车了。”
我们两人都手忙脚乱去洗漱,然后收拾东西。回家的车票已经买好,告别了方婷之后,我提着一个简易的行李箱大步往门外冲。
回家总是一件让人格外幸福的事情,心里无限期待,又希望满满。一想到父母的笑脸,还有弟弟那张青春活泼的容颜,我就恨不得坐上火箭马上冲回去。
我家在本省最西南角上的南施市,离中海市有点儿远,坐火车得五六个小时。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学期和简亦繁一起度过的甜蜜时光。
从前的我,平凡,胸无大志。因为遇上了他,我的人生变得甜蜜又刺激。
我想到那么多次小旅馆里和他的欢爱,仿佛只要想起,心里也能酥酥麻麻的。
火车上坐的都是回家过年的人,他们和我一样,脸上写满了期待。
终于捱过了这漫长的五六个小时,我回到了位于南施市区的家。
我的父母和弟弟早在就在家等着了,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