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之,人只借到大军出发。要是扣住不放,押运的粮草出了问题,别怪他没提前打招呼。
“这是自然。”
刘牢之哈哈大笑,拍了两下桓容的肩膀,询问几句粮草之事,亲自将他送出帐外。
典魁和钱实迎上前,得知刘牢之所请,都是皱眉摇头。
“府君身边岂能没有仆?”典魁瓮声瓮气道,“姓钱的,你留下!”
钱实被典魁抢先,气得冷哼一声,瞪大双眼,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桓容暗中向他使了个眼色,钱实神情微变,当即不再多言。待返回驻地,听明吩咐,正色抱拳道:“府君放心,仆定不负此任!”
“善。”
钱实领命之后,点出十名恶侠出身的私兵,一同去见刘牢之。
这十人身手不错,又常年混迹于市井,极擅长打探消息。桓容安排下的事,交给他们最为合适。
“府君可是以为刘将军处有不妥?”荀宥知晓事情经过,出言道,“莫如仆与钱司马一同前往?”
“不必。”桓容摇头,道,“太过刻意反而不好。”
他并非疑心刘牢之,盟约尚在,看在郗刺使的面上,刘牢之也不会故意为难自己。
只是今天的事情提醒了他,仅关注渣爹的消息远远不够。
五万人的大军,在权利斗争中打滚半辈子的地方大佬,各方势力汇聚到一处,情况瞬息万变,情报消息至关重要。
事先掌握情报,哪怕只有两三成,遇事也能掌握主动。
就像今日,假如提前知道刘牢之的意图,他定会早早想出对策,非但无需担心对方借口挖人,更能为自己挣来不小的好处。
事情过去,后悔无用。
好在时机不晚,马上着手安排还来得及。
桓容取出记有战功的竹简,趁着荀宥暂时离开,阿黍未在车内,迅速的“刻印”一份,妥当的存于木箱之中。
经过桓熙之事,近乎同渣爹撕破脸皮,风平浪静不会持续太久,凡事谨慎为上。况且,即使今后用不上,作为第一次上战场的成果,留个纪念也好。
晋军休整期间,慕容鲜卑稍得喘息,抓紧派遣使臣再往长安,请氐人发兵相助。
鲜卑使者道明来意,许出诸多条件,苻坚召群臣商议,多数人不同意发兵,并且有理有据。
“前番遗晋侵我,屯兵灞上,燕国袖手旁观,未曾相助一兵一卒。今遗晋伐燕,与我何干?其许诺种种无非空谈。除非燕主向陛下称臣,否则,出兵之事休谈!”
在众人看来,慕容鲜卑许诺的条件没有实在意义,送来质子也没多大用处。
大家都是胡人,谁不知道谁啊?
区区两个皇子公主,又不是燕国国主,必要时,照样会被视作废子,说舍就舍,说弃就弃,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与其派兵去和晋人拼命,不如作壁上观,等到对方两败俱伤,自可做个渔翁。
也有朝臣不同意这个观点。
“陛下前番有言,如燕送出质子,必当两国修好,派兵相助,此刻怎好食言?”
苻坚好色的秉性实在要命。
燕国初次派出使臣,苻坚便脱口而出,要求将清河公主和慕容冲送来。
现如今,慕容评抓住这句话,口口声声要送质子,并且送来粮食牛羊,只请氐人发兵。苻坚如要反口,苦心营造的“明君”和“仁君”形象都会落空。
“陛下三思!”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王猛在一旁静坐,始终未出一言。
待到掌灯时分,照样没能争论出结果。群臣只得暂时退下,等到明日再议。
苻坚退到后殿,召王猛来见。
王猛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臣以为慕容鲜卑国力虽强,朝中却乱,慕容评擅长朝堂阴谋,于兵事实是一般,并非桓温之敌。”
苻坚点头,虬髯爬满两腮,一双虎目闪着冷光。
“晋兵北上以来,燕国未有一胜。如晋军乘胜收回鲁地,得幽、冀兵士,割取豫州之粮,邺城定将不保。”
“慕容鲜卑虽与陛下不义,然其被逐出中原,却对陛下不利。”
“晋收失土,必当大振士气,收拢人心。北地汉人群起响应,恐陛下大事将去。”
话至此,苻坚已满面肃然。
王猛继续道:“以臣之见,燕既请援,陛下不妨趁势发兵,先退晋兵再取燕地,可谓一举两得。”
慕容评希望能借氐人打退晋兵,万万不会想到,王猛会趁机下手,借出兵之机占据燕国地盘,所图甚过桓温。
前门拒狼后门引虎。
概莫如是。
君臣议定之后,苻坚隔日召见群臣,压下反对意见,命洛州刺使邓羌、将军苟池为帅,领步骑两万出兵燕国。
名为救援,实为占据燕土。
如果战局顺利,借机灭掉燕国,除掉鲜卑政权也不是不可能。
此计可谓毒辣,慕容评被蒙在鼓里,被王猛卖了还要帮对方数钱。
然而,无论是火烧眉毛,被晋兵逼近都城百里的慕容鲜卑,还是兵发长安,意图占据荆州的苻坚王猛,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对手:秦氏!
自接到桓容的信件,秦璟便着手安排坞堡防御,并向西河郡送去消息,不出三日接到回信,得秦策允诺,可做这笔“生意”。
秦玓不知详情,每日看着秦璟调兵遣将,将要大打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