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在后面盯着腓特烈霸气无双的后脑勺,呆了会儿,忽然耸肩,没心没肺地嘀咕:“关我屁事,反正能让哈布斯央行难受就行。我很享受。”说着就跟上去追着喊:“喂!你要是印第二批纸币,咱们得认真谈谈汇率问题了!认真的!”
“不叫纸币。”腓特烈头也不回,“叫做荣耀塔勒。1塔勒折合100先令,折合10000第纳尔。而塔勒和泰勒将继续保持1:1的汇率。除非你决定中断我们的合作,或者你觉得威廉堡濒临破产。”
腓特烈停下来,扭头望着沃尔特,一字一句地强调:“而这两件事情都不会发生。对吗?”
“事实上,”沃尔特努力斟酌用词,眯着眼睛竖起食指:“我们还没有对后者达成确定共识。恩,破产什么的,还有待评估,不是吗?”
“这两件事情都不会发生。或者这两件事情会同时发生。你选吧。”腓特烈走过来,直勾勾地看沃尔特的眼睛。
沃尔特愣了半晌,意识到他上贼船了。
这个时候,债都放出去了,如果临时中断协议,且不提腓特烈和水城之间的烂摊子难以收拾,光是他沃尔特的信用和名誉就要一落千丈,恐怕资金链还会被重创,他不一定能承受连锁反应带来的打击。
放贷分为三品:上品放贷给皇室和国王,基本上不存在赖账的风险,稳收利息。中品放贷给贵族,可以作为长期模式来经营。下品放贷给手工业者和平民,常常捞不回本,只能做短期经营。大陆上只有三个皇帝级的贷款人:巴黎的弗兰大帝,维纳的哈布斯三世,普如沙的选帝侯。国王也不多,不到20位。他们都有固定的合作银行,一般人根本无法成为他们的“皇家金融代理人”。所以完成一笔“上品贷款”非常艰难。
而沃尔特深谙此道,他把巴法里亚定性为“饥饿的市场”,把腓特烈定义为“咆哮的头狼”,所以对于这一万金的特殊贷款,沃尔特是当做“上品贷款”来做的,他牵线搭桥,出力匪浅。如果这笔生意黄了,沃尔特宁肯去****三斤来令时光倒流。
所以事到如今,腓特烈的利益就代表了他沃尔特的利益。腓特烈这个守财奴显然把算盘打的很响,所以渐渐占据了均等的话语权。
“汇率的问题,我们再讨论。1:1可能不太现实,因为要审核储备金的规模,考虑通胀率的影响。但是1:1.2左右的汇率,我大概能替你拿下来。”沃尔特决定妥协,“如果我努力的话。”
腓特烈沉默两秒,痛快地拍板:“很公平。”转身又走了。
塔勒,作为新发行的货币,是绝不会让水城接受1:1汇率的。往极端了想,倘若威廉堡毫无廉耻地疯狂印刷塔勒,持续兑换泰勒,大量吸纳黄金,然后宣布废除塔勒,那么水城就等于遭遇一场毫无荣誉的抢劫。
威廉堡的信用还没强到出口成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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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城堡脚下的动力广场格外热闹。广场中央立着漆黑的生铁纪念碑,那是用一批报废动力剑熔铸的成的,纪念碑很高,两个人叠罗汉都攀不着顶。
纪念碑是一轮椭圆的明月。站近了端详,会令人莫名其妙;走远了瞻仰,才叫人心胆俱寒地认出来,那其实是一圈霸道的剑弧,和眺望动力剑杀敌时眼帘里的景象如出一辙:那是永不停歇的皓月之剑,那是源源不断的纵横捭阖。就算敌人攻破城门,也会一眼顺着古堡大街望见动力广场上的漆黑剑弧,宛如看见一位巨人在执剑狂舞,令入侵者毛骨悚然。
这是巴法里亚人崇拜的图腾精神:动力,源源不断的动力,让人毫不犹豫地投入行动,接受失败,继续尝试,直到迎来璀璨的成功。就像永不停息的动力之剑。
这尊纪念碑提醒人们,在巴法里亚,连区区农夫都是一柄皓月之剑,永远干劲十足,必将奋战不息。
而身披板甲的威廉堡骑士们已经把城堡里的军粮都堆在广场上,围着粮山支起一线走廊式帐篷,遮住烈日,摆下长桌,设立了文案齐全的契约办事处,然后把骑士盔放在脚边,拿厚重的锁甲手套捏着细细的鹅毛笔,眯着眼打量面前排队的饥民:“要金子还是要纸币?”
“要金子还是要纸币?”这句话成了骑士的噩梦。他们这两天里,一天要重复这句话至少800次,口干舌燥是其次,关键是听见这句话都快恶心了。
这还不是最令人悲愤的。最悲愤的是法拉格特爵士,因为他外观凶猛嗓门大,所以伯爵委托他用神力朗诵法令,十分钟念一遍,一天念上百遍:
“你说,需要粮食!于是广场上有了粮食。你说,要用金子!于是威廉家族破例革新,允许你们用诚实的劳动,换取诚实的金子!那么怎样获得粮食和金子呢?首先,”
法拉格特拿着公告,用力扯松衬衫的领扣,揉了揉喉咙,然后声嘶力竭地继续喊:
“首先,来到广场东边排队,你们挚爱的兰斯洛特爵士将为你们提供开垦农庄、熔铸钢铁、管理磨坊、战争工坊的工作契约,有长工条款和短工条款供您选择。然后拿着工作契约去南面排队,你们爱慕的奥托勋爵将根据契约条款,给你们预支第一个月的工资,现在你们面临选择了!如果你们选择金子做工资,奥托勋爵就会给你们金子!但是,如果选择‘荣耀塔勒’作为工资,你们将得到20的加薪,并且‘塔勒’可以在每个月的最后三天自由兑换等额金币,你们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