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不久,下午。江苏和山东两省交界地域。
官道在这一段远离了运河,远离了城镇,又处于两省交界。在乱世只怕要成为两边不管,土匪出没了的险地。好在此时明君当政,政治清明,加上朝廷对江南的重视,这一段的官道虽地处偏僻,又被运河分去了大半的交通,一向倒也太平。
一队人马从南往北行来,当中一辆篷车,车帘被掀了起来,车上两个少女不住向外张望,其中穿了淡粉衣服的少女时不时为另一个穿着浅绿衣裳年记略小的女孩指点说明。一旁骑在马上的穿着深蓝长衫的年轻男子含笑看着这一幕,时而插上两句。后面跟了三匹马,马上的人一看就是随从保镖一类。
粉衣少女说了一个有关景致的传说,听得绿裳少女向往不已。
蓝衫男子好笑地看着妹妹沉迷的样子,随口称赞:“曹姑娘通今博古,令人佩服!”
粉衣少女正要谦逊两句,却见道路两旁突然冒出十来个蒙面的灰衣人,个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可怜两个深闺女子,哪里见过这等世面,只吓得浑身发抖连声尖叫只差没晕过去了。饶是那年轻男子曾经走南闯北,一下子也有些懵了,不知自己几个人何时得罪了这样的利害角色。倒是那两个保镖,见到为东家出力的时候到了,虽然也胆寒对方的人数和手中的刀还是尽职地冲到了前面,口中一边呼喝着:“大胆贼人,竟敢惊动我家少爷小姐!”
那群灰衣人根本没有把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走上两个人三下两下就将两个保镖撂在了地下。正中一个首领模样的灰衣人看着倒地不起哀哀呼痛的两个保镖啐了一声:“这种东西也要老子出手?!害老子白白喂了两个时辰的蚊虫!真他妈倒霉!”
他身后一个灰衣人皱眉看了看正筛糠一样发抖的几个人,有些迟疑地说:“老大,事情好象有些不对头!”
“怎么不对啦?你也听见了?那丫头不正是姓曹?定是曹寅那厮的女儿!”首领大叫了起来,又冷冷指着粉衣少女问:“你可是姓曹?”
少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猛地回过神来:“不是,我……”才要说我爹不是曹寅,那群人中已经鼓噪起来:“果然是她!”“小丫头狡猾!”“老大,快杀了她!”
那个首领走到那个曹姑娘身前,狞笑着举起大刀:“小姑娘,对不住了!老子是拿钱替人办事的,你要怪就怪你爹吧!”
铛的一声,大刀被一支□□架住了。原来那个蓝衫男子早就已经回过神来,趁着那群灰衣人没有注意他,悄悄地下了马把自己的□□拿在了手中,在曹姑娘头顶不到半尺的地方堪堪架住了大刀。曹姑娘身子晃了晃,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在首领杀人的目光中,男子微微一笑:“你们认错人了!他是山东泰安曹家的女儿,不是江宁织造府的小姐!”
他脸上笑着,心中早已乱了方寸。他也是名家子弟,从小走南闯北,见过的人遇过的事比那两个少女不知多了多少。此时,他已经知道这群人因为某种原因在此潜伏意图对江宁织造府不利,而粉衣少女因为那个“曹”字被当作了正点子,看那些人的样子只怕根本不准备留活口。
他的□□曾经名师指点,在京师一带也小有点名气。可对方不是一两个而是十多个人,就算他自己想脱身都不容易,何况还要护着妹妹和曹姑娘。总是因为他那一声“曹姑娘”引出了这一场大祸,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抛下她不管。他后悔听从妹妹的要求弃舟从岸,又以为天下太平,只带了功平平但性情稳重的两个随从。
那首领狞狞一笑:“小白脸,你是曹小姐的相好?想英雄救美不成?放心!爷爷我会让你们一块儿上路的。要是跪下给爷爷磕个头,兴许爷爷一高兴还挖个坑把你们俩埋一块儿。”
灰衣人哄笑起来。蓝衫男子也不搭话,□□一抖将大刀推了出去,和那个首领战在了一起。
“小白脸有点门道!”首领慌忙应战,同时吩咐手下:“这小子交给我,你们去吧那几个收拾了!”
蓝衫男子听得众人口中应是,已经冲了过来,妹妹被吓得尖声哀叫,只觉得心胆俱裂:“罢罢罢,想不到我等今日糊里糊涂丧命于此!”
正在这要紧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和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
那首领跳出战圈四下一看,只吓得魂不附体。就在这眨眼之间,他的那些个手下已经东倒西歪,每个人身上都插了两三支箭。
南边的来路,远远地立了两匹高头大马,马上两人手中正拿着弓箭,其中一人手中一弹竟是三箭连发嗖嗖的向他激射过来。饶是他动作快,也只闪过两箭,第三支箭还是深深地□□了他的左边大腿。
到底是个首领,怪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随即跃起喝道:“快撤!”一边带头向路边的树林中逃去。其他几个灰衣人互相搀扶着,在顷刻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蓝衫男子过去搀扶起妹妹,安抚一番,又把晕过去的曹姑娘抱到车上。受伤的两个保镖也在小厮的帮助下站了起来,过来请罪。他略略安慰了两句,让他们先去歇着,自己迎上了两匹慢慢踱来的马匹。
到了近前才看清竟是两匹大宛名驹,马上的两人装束和面貌与众不同,没有剃发,倒像是塞外的蒙古人。左边那个年纪较大,大约二十来岁,穿了件黑色带暗纹的缎面长袍,马背上挂了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