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放出的斥候回报,穹夕的大军开始朝这边进军,但是他们的斥候很多,走的也很小心,控制住了大军附近三十里左右的地方,不可能伏击。
而下游返回的船只也在这一天回报,已经袭扰了东夷的城邑,对方已经派出人去报信了。
建造司的人也已经选好了在东夷腹地的支撑点,正在建造,运输司的人也开始将大量的军械物资粮食沿河运送到东夷腹地的支撑点。
陈健算了算对方的行进速度,估算了一下报信人的速度,估计自己最多在这里守两三天就够。
到时候不管穹夕怎么想,他都不会跟随穹夕的脚步。穹夕想继续在这边攻打城邑拒不退兵也由他折腾,自己也会按照自己的战略意图来沿河东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反正你穹夕打不下榆城,我陈健也不是大河诸部的首领,没有包袱,你要是把其余城邑都攻破了受指责的是粟岳也不是我,只要我获得一场胜利就足以迎来足够的威望。
宣传部门开始做最后的宣传准备,将夏城的战略意图传达到每一个士兵耳中,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信心,并不是要在这里死战。
相对于士兵们的信心满满,那些跟随出征的其余城邑亲贵子女们更多的是好奇,陈健将他们留在了最后,没有给他们冲击厮杀的任务,只说等到了东夷腹地有的是机会让他们立下功勋。
大部分亲贵子女其实只是孩子,所以热血满腔,但还有一部分则睁大了眼睛充满了警惕。
就夏城的战略来说,其实每个人都能想到,在他们看来这没什么。问题是想到归想到,任何一个城邑都没有这样的组织力完成战略意图,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谁都知道兵贵神速,谁也知道攻敌所必救,可他们想的是如果放在自己城邑,能够做到在半个月内完成动员快速应对吗?如果放在自己的城邑,能够跨越数百里完成作战而还保持体系的完整吗?
很显然并不能,他们在观望,如果夏城这一次做到了,自己回到城邑后一定要跟着变革了,否则十几年后谁也无法和夏城抗衡。
以前他们只是以为夏城的体系很古怪,权利结构看起来和哪个城邑都不像,但是在战争来临的时候,这种官僚体制的效率迅速甩开了其余城邑老旧的氏族议政,整个城邑自上而下地凝聚到一起,每个人都在为战争做准备,忙而不乱。
至少现在看来是忙而不乱的,这些人唯一怀疑的就是那些曾经是逃奴的士兵的战斗力,在他们看来奴隶是最没有战斗力的一群人,夏城把希望放在这群人身上真的可以吗?
或许,只能用战争来宣告结果。
…………
七月十三,穹夕的大军已经靠近到五十里之外,陈健撤回了所有的骑手。
这些骑手不会跟随大军东下,因为战马转运不利。
这一次出征全部都是步兵,他不会带骑兵和战车兵,而且他也不会选择在东夷腹地野战或是伏击。
骑手们在上游扎了营寨,距离馍大约十几里远,他们基本不会参加战斗,只需要适当的时候出现以作威慑,随时准备靠战术机动性跑回榆城。
骑手放弃了前出侦查的第二天,已经有东夷的斥候靠近了馍,陈健也在城中宰杀了最后一批羊犒赏士兵,随军宣传的石荠等人进行了最后一次演出,先行沿河东下。
夜里的歌声透着一些洒脱和振奋,但并没有紧张。参战的老兵跟着陈健从草河一路打到这里,新兵大部分都是死里求活的逃奴,死对他们而言已经有些麻木。
七月十五的清晨,一层薄雾笼罩在河岸附近。
等薄雾散去后,东夷人的大军在靠近馍三四里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开始搭建自己的营寨。大量的士兵在外围严防夏城人趁着他们扎营阵脚不稳的时候偷袭,可惜一直等到薄雾散去对面的夏城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声息。
穹夕远远地看着前方的古怪的营寨,很确定那里有人,因为有士兵在外面守卫,而且飘扬着黑白色的旗帜。
后面的大河水面上不断有船只往来,他听说过帆船的名字,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到一艘船逆水而行的时候,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几个氏族的首领看着远处的夏城营寨,笑道:“听那些人说这个叫姬夏的很有智谋很会打仗,可看来也就这样了。没有趁着我们立足不稳的时候袭击,也放弃了他们夏城战马战车的优势,缩在那里如同乌龟。难道这样就能击败我们吗?要我看,天黑之前便能击破他们。”
穹夕也觉得古怪,如果对方不想和自己打,缩回榆城就好,为什么要出兵到这里呢?如果想和自己打,缩到那里算什么?和自己耗时间?耗到自己粮食吃光退走的时候尾随袭击?真要那样的话也不需要这样啊,他们的斥候有马,查看范围很大,自己要撤军的时候再出征就好。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战争方式,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可也没有轻敌,反倒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先让军中一些斥候靠近了夏城军寨,随后让会说大河语言的人大声辱骂,只说夏城人如同乌龟不敢应战之类,顺便把几个奴隶的头砍下来试图激怒对方。
可是叫骂了一上午,对面仍旧毫无动静,一切入场,守卫的士兵正常交接。陈健已经把战略意图告诉了每个士兵,对于对方的辱骂士兵们只觉得可笑,这些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