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碧落的惊呼,王阳明忙低头看去,赫然发现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院服,脸上头上也有血流下。
他一惊,忙脱去上衣,只见周身皮肤上从毛孔里渗出了无数的血丝,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血珠子,随着他的动作,在皮肤上蜿蜒流淌。
王阳明见此,倒也不惊慌了,反倒平静下来:“难怪刚才开始就灼痛难忍,看来是毛孔流血的缘故。”碧落见他神色如常,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催他赶紧处理伤口。
王阳明找来毛巾打湿了擦去血迹,又把染了血的院服脱下来扔在木桶里留待事后清洗,另找了一身干净的院服换上,好在伤口虽多,却极细小,不一会儿就都止住了血。
碧落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已经躲了出去,等弄好了才走进来,关切道:“阳明哥哥,刚刚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个法子行不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千万不要冒险。”
王阳明看她关切的神色,心中有些感动:“不要紧。只是试验了一下你父亲说的那个法门,倒是确实有效,可以将真气自动凝练。但就像我刚刚说的,穴道的通路很窄,天地元气在其中横冲直撞,产生了无数伤口。所以用这个法子必定会导致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同时出血,但是这伤口很小,所以一会儿就会痊愈。如果配上止血的药膏,就没事了。”
碧落担心道:“可是每次都要流血,这样可不是办法。”
王阳明微笑着摇摇头:“能够快速凝练真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受这点苦又算什么。碧落,真的谢谢你,让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
碧落却只是担心他用此方法练功会出什么岔子,王阳明宽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碧落见他坚持,只好不再说什么。
王阳明又想起一事,忙道:“这穴道吸气的法子是你父亲发现的。说起来穴道的存在必定早晚被世人发现,但是我的想法与你父亲一样,不想现在就让世人知道穴道的存在,不然谁知道那些修行中人会拿这个发现去做什么。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谁都不能知道,你能答应我吗?”
这话听起来坦荡,其实也有些别的心思:
他到了十五岁才初窥武学门径,比之这个世上的一些天才少年本身就落后了一大步,如今自己发现了快速凝练真气的办法,自然要闷声发大财。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办法,那些人肯定也会照此修行,自己的优势就没有了,那自己何年何月能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只是这个心思,却不便说出口了。
碧落自是不知他心里这些弯弯绕,闻言满口答应:“理应如此。阳明哥哥放心,我即便死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王阳明一掌轻拍在她脑门上,没好气道:“不要张口就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我信得过你,就好像你信得过我一般,懂吗?”
碧落听着他的话,不由微张开嘴,一时有些痴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王阳明想起今天还没有去演武场,便对碧落说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去演武场练习。碧落知道他一心想早日成为高手,哪敢耽误他,当下跟他一起出门,两人在岔道口道别。
……
王阳明在演武场中将降龙十八掌来来回回练了数遍,正在用心体悟,忽然微有所觉,似乎自己身后突然出现了个人影。
他虽然习武时间不长,灵觉不敏,但反应仍然很快,忙回头去看,发现曾说自己“朽木不可雕”的大教习广陵子正一脸严肃地站在他的身后。
广陵子不知为何总是爱穿个道袍,雪白的头发被挽成个道士髻,脸色红润得不像常人,王阳明知道这是内力已达到风光霁月之境界的表现。不由暗自惴惴,不知道这老头儿今天是不是又要教训自己一番。
广陵子看他发现了自己,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这降龙十八掌已经初有些样子了,但是进境还是太慢。”
王阳明自从上次被他说过之后,一直有点怵这个院中的大教习,对方辈分又高,实力又强,自己无论看在散宜生的面子上还是与朝闻道、苏沐的情分上都不能对他有丝毫不敬,只好恭敬回道:“学生驽钝。”
广陵子哼声:“在我面前不用摆那副谦卑的样子。”说罢自顾自走到沙袋前,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立,说道:“老头子年龄大了,人说老而不以筋骨为能,原本不该轻易动用拳脚。但是看在你这几天常给十二送饭,也算尽心,我就不用内力,只演一遍降龙十八掌的招式给你看,至于你能领悟多少,完全看你的造化。”
王阳明知道这老头面冷心热,实际上是要指点自己的武功,当下躬身闪到一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广陵子双手,等待他出招。
广陵子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看清楚了,我只打一遍。”
双手忽然如同雷电划过天际一般向沙袋推去,虽然没有用丝毫内力,但见他出手刚猛凌厉、无坚不摧,光这份气势,就足以称得上“降龙”,正是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亢龙有悔。
王阳明目不转睛地看他一招一招地使下去,虽然这老头没有用上内力,却仿佛一直站在这个世界的绝顶上居高临下地出掌,不想这简简单单的降龙十八掌,在广陵子的手下居然有如斯威力。
只几息的功夫,广陵子已经将十八路掌法使了一遍,他似慢实快地收了姿势,站在原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王阳明如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