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中午,榕城。
闽省是一个文化大省,光出版社就有五六家,如闽省人民出版社、闽省教育出版社、海峡出版社等,其中海峡是专业的文学出版社,闽省作家几乎都是在海峡出版的。
楚女万万没有想到,她刚刚托人送去三重门稿件不到三天,海峡副主编就打来电话,想就稿件修改和签约做一些面谈。
楚女并不想这么快签约,杨子建已经通报过她,下月《读者文摘》、《萌芽》、《中国校园文学》、《少年文艺》、《闽省文学》、《联合文学》、《炎黄》等十多家海内外国家级杂志会刊用他的稿件,等有了全国知名度后,再进行签约谈判会更有利一些,才能在版税、排版、纸质、印数、宣传、评论、书店等出版发行渠道获得一定的倾斜。
出版社虽然都是国有的,挣多挣少都是国家的,但身为出版社领导,也一样要看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这些都是政绩,对没什么名气的作家,在无法确定书籍好卖还是不好卖的情况下,自然会采用苛刻的条款,拼命压缩出版资源。
林主编是楚女的世叔,碍于面子,昨晚草草看了一遍中学生写的小说稿件,结果如饮名茗,全身振奋,叫了几名责编过来审稿,都认为这是一部难得的优秀小说,但因为里面有“青春初恋”、“素质教育”等敏感话题,又让大家非常谨慎。
因此,他才专门打电话,要楚女过来一趟。
榕城水东路。
楚女走进一栋八层高的楼房,坐上电梯,到了七层,这里很安静,走廊两边十几个办公室,里面坐着一堆看稿的编辑。
出版社编辑和报纸编辑不同,主要职责是使作者书稿符合出版规范出版而已,本身没有任何创作评论的要求。出版社编辑更像个媒婆,看中一个适龄的小伙或姑娘(书稿),经手捣持打扮一番(编辑出版),然后推介给另一方(读者)。媒婆的重要意义在于伯乐相马和捣持打扮,而不是自己去怀胎生产,出版社编辑也是这样。
楚女听说过,现在海峡社也在改革,编辑每年也有任务要求。比如要出多少品种、加工多少字数、销售多少码洋(图书界术语,定价*册数=码洋)等等。因此,他们也在到处研究数据,挑选好稿件,九十年代初,文学写作的投稿最多,小说类的比较好卖,诗歌散文类的,除非有些名气,否则往往滞销,至于各类技术、经济、管理的专业书籍比较紧缺,通常普通一本专业图书首印都是万八千册,几年卖个几万册很常见,所以编辑也挺待见这类书籍。
楚女径直来到最后一间总编室,见到了副主编林证。
“楚女,你爸爸身子还好吧?”林主编亲切地招呼楚女坐下,给她拿了一个干净的搪瓷杯子倒水,“我已经有半年多没看到他了。”
这位主编不到五十岁,是一位党外知识分子,著名作家,与楚女父亲是世交,楚女也是直接把三重门投给他这里的,免了编辑选稿、审稿的流程,万一碰到比较死板保守的编辑,把三重门直接“枪毙”都有极大可能。
楚女穿着时髦的黑白职业裙装,起身接过茶杯,道了一声道,然后道:“我爸身子还好,只是太忙了,他带着南钢、南煤、南管等几家国企,要把南剑全市煤气化,碰到很多问题,头发白了许多。”
林主编摇头叹道:“老汤就是这种人,做事太认真死板,一点不像你爷爷。”
寒暄了一下家常话后,林主编拿出三重门的打印稿道:“我昨晚连夜看了一遍,耳目一新啊,这部小说我要了。但有一个问题,这部小说不好在教育渠道发行,原因是里面有恋爱和批判内容,只能走成年人发表渠道……”
林主编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精明的商人,明明看中了一件商品,仍要挑三捡四,这是闽省人的特点,做事比较细腻、斤斤计较。
楚女微笑地听着,她知道林叔的个性,毫不客气道:“林叔,杨子建是一位前途远大、创作活跃的少年作家,他处于上升的初期,仅仅是初期哦!”
然后,她取出一份杨子建的创作表,递给林主编道:“这是他这两个月在全国发表的作品单子,当然,主要是南剑市报纸发表的,他现在有三个文学专栏。下个月,宝岛的《联合文学》、甘省的《读者文摘》都会转载他的作品,还有萌芽、中国校园文学、少年文学等十多家国家少年期刊都会发表他的作品。林叔,好东西不愁卖,我也要找到好买家,何况您这里只是一个省级,你的发行渠道,最多在省内的新华书店,到了省外,就没多少渠道了。”
林主编面容如水,平静地接过创作单一看,里面记录非常细,什么日期,什么报刊,发表什么作品,多少字数等等。
关于是散文作品就在四十三件,如《霜月的记忆》、《南塘八角亭》、《放学风景线》、《南塘风雨桥》、《千年东塔》、《南塘古巷》、《恐怖的吉它》、《荷塘月色》、《我的骄傲我的一中》《百合花》、《天后宫与电影院》《寂寂慧照庵》、《关帝庙与虎祠》《虎川观日出》、《月下古井》、《塘溪四季风》,《临水宫遐想》,《五百米浮桥,三百年春秋》、《南塘社学》、《芬芳育人,云龙书院》、《竹林深深东岳宫》、《银杏树、铜钟与手风琴》、《帮妈妈做烧麦》、《防空洞冒险记》、《杨老师的趣事》、《第一次晨跑》、《东枫山观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