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好的设计师也都是好的打版师,因为差打版完全可以毁掉好设计——但大部分好的设计师也很少亲自打版,他们更倾向有钱以后请个好的打版师。傅展实在担心她自己动手是因为陈靛那没有好版师——他甚至猜疑他们做的那几件衣服都是乔韵自己打的版,他也是真怕乔韵又累病,一个服装秀至少三四十件衣服,第一次办秀的设计师到最后必然有死线问题,如果还要亲自把控时装秀,蜡烛两头烧,真有可能支持不了。
一如既往,对他的好意,乔韵不置可否,这女人真的有点狐性,多疑。“淘宝那还有什么好兼顾的?现在这样还发什么贴啊?”
说到淘宝,她冲电脑方向努努嘴,傅展眼神也本能地跟过去:电脑还没进屏保,屏幕上亮着excel表格,隐约可看到missoni字眼。“你是在做销售表格?”
“在看销售表哥。”乔韵纠正他,“我让陈靛那边把每天的销量变化做个表给我看。”
“——怎么样?黑贴有影响到销量吗?”
“没,增速反而变快了,这两款针织衫加在一起,应该能和裤子走量打平,要比t更多。”乔韵在设计上戒心很重,在淘宝上倒很守诺,没遮没拦都告诉他,“毕竟入秋了,北方这边t恤购买量明显少于南方。”
“按客单价来说,针织衫能和裤子走平,这表现不错啊。”傅展小吃一惊:裤子一条才100多,当然走量大,针织衫单件就靠近300,也能走到这个量,可见这两款单品的成功。“这是你有意在炒话题?以此来提升销量?”
“你有见过如此牺牲小我来成全单品销量的吗?”乔韵笑骂,奉送一枚白眼,傅展吃白眼吃得好像吃橄榄,回味无穷。“那批黑我的人不是我安排的——那两件针织衫确实不是missoni,是我自己的设计,我也打算找人来骂的,结果我找的人还没动手呢,倒是有人抢先了。”
她的双眼眯起来,像是在对冥冥中的敌人冷笑,墨一样的眉毛压下来,丝丝冷艳,眉尾又扬得嚣张。“论撕逼,谁能比得过我?——他最好是别让我找到他是谁……”
乔韵的自我,在设计中早已锋芒毕露,傅展已承认自己就是好这一口——他压下更升高的急切,他想要欺上去偷一个吻,从指尖开始,寸寸皮肤都燃着亟待安抚的麻痒,一个拥抱是最好的解药——但他不能,必须忍住,现在还跨不出这一步。
“我有点不明白。”因此他放纵自己的迷惑,顾不上担忧在她面前是否会显得过于愚笨。“你这么做的目的是……”
“没人会明白的。”还好,乔韵没在乎,她先是简单回答,顿一顿又解释,“我是想测试一下我带动流行的能力。”
“哈?”傅展觉得自己露出了一脸的蠢相:这还需要怀疑?
戴妃包、ae、亚历山大.王,甚至还有巴黎世家的经典包、罗马鞋……这些单品或品牌,哪个不是在国内籍籍无名,全靠她一个人带起的大流行?亚历山大.王今年的亚太地区销售额升了八倍,小i.t都专门为它辟个角落,傅展的同事现在和他们在谈代理引进……她会怀疑自己带动流行的能力?
“所以说你不懂,也没有人会明白。”乔韵倒像是被他的茫然取悦,看他几眼,忽然忍不住失笑。
——这是嘲笑,有些失礼,所以她很快捂住嘴,但仍忍不住从喉间发出嗤嗤声,一双眼弯起来,盈满了快活的笑意,瞥他一眼又赶快飘开。过一会控制住自己,赶快放下手正襟危坐,咳嗽几声佯装无事。“总之,一切都在控制中,多谢傅先生的关心。”
傅展眨眨眼,再眨眨眼,渐渐回过神,但仍有些ptsd——他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危险,像是一双手从天幕后伸出,要抓住他,剥掉他身上每一处伪装,把他所有欲求赤.裸呈现。这当然极为失礼,而且会把他的目标吓跑,但他只是——无法抗拒,无力伪装,失控就在指尖的颤抖之间——
“……那就好。”他虚弱地说,猛咬脸颊内侧,借助疼痛保持清醒。“……对了,这是我挑的几个款式,乔小姐你考虑一下——如果看得上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付款什么的就算了,以你对销量的贡献,这是公司应该送的。”
这是实话,戴妃包今年在亚太地区的销售额一枝独秀,到现在樱花粉都在断货中,预约订单排到明年,这明星单品让销售总监喜气洋洋,额头都散发着光亮。这样的活广告愿意背指定款,送礼是理所当然。
乔韵没推辞,低头细看画册,傅展在几个重点款上都做了标记——他借势起身告辞,还想再呆,但不能不走。
走之前,明知不该,但又忍不住,“能不能借用下洗手间?”
乔小姐已进入工作状态,埋头圈着单品,闻言随意一点头,似没想到从这里去洗手间,必然会经过被白板挡起的工作台。——但傅展变本加厉地控制自己,去时候背对乔韵,角度也不合适,一眼都没多看,出来时瞧准她不留心,这才小心翼翼,放纵自己的视线。
可移动白板有好几块,几乎挡住了四面,他的角度不多,就那么一小块,可以看到里面的工作台,以及工作台后凸起的垫台,垫台上的假模,假模上的礼服——
傅展只准备看一眼就走,但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