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
面对小王爷赤裸裸的威胁,陈天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愤怒,然而他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面容古板地说道:“王朝律法之下,便是祖制宗法。殿下,就算你今日将我杀了,陈安之也不能进这座宅子。若大郡主为客,她自然会得到最高的礼遇,老朽将园子里最好的宅子献出,也是应该的。但她如今是陈家媳妇,就算她身份尊贵无匹,也得遵守陈家的祖制。”
这位执掌陈氏多年的老迈男人,终究显露自己藏于深海之下的强硬。
苏柯也见识到这样一位世家门阀之主的不简单。
但小王爷不是官场狐狸,懒得去用怀柔手段,只是简单直接地说道:“我说过,今天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
陈天南寸步不让地道:“若如此,请殿下拿走老朽的人头,但我陈氏族人,终究会去圣人面前讨要一个公道。”
“呵呵。”
苏柯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双眼微眯道:“陈大家主不怕死,看来是觉得活够了。我这个人最不愿意迎合他人的期望,你想死,我偏偏不杀。但你陈氏其他子弟,是否个个如你一样不怕死呢?”
陈天南脸色微变。
小王爷目光扫过他身后那群陈氏子弟,仿佛很随意地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有人吃饭会噎死,有人走路会摔死,有人坐在家里会被天雷劈死,陈大家主,你说要是接连不断的发生这种倒霉事,你们陈家何以为继呢?”
陈天南藏于袖子里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知道面前这位世子殿下很难应付,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等性情,简直比最狠毒的恶霸还要嚣张。
苏柯曾经对江雪迎说过,言语的威胁最没力量,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这威胁要看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眼下他对陈天南的威胁很直白,很没有技术含量,但陈氏家主心中没法释怀,因为小王爷拥有力量,具备实现他这种粗鲁威胁的能力。
这一刻陈氏家主仿佛苍老了几岁,微叹道:“殿下何必苦苦相逼,也罢,老朽今日破例一回,为陈安之谋一个家族职位,日后他的待遇与老朽平齐。”
他身后众人面露惊诧,但没人提出质疑,可见陈氏家风甚严。
小王爷抬头看天,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过后,他悠悠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愤懑?其实你我无冤无仇,若非我大姐这日子过得实在清苦,你真觉得我有兴趣走这一遭?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家大姐必须过得舒服安逸,至于你们在宁州如何称王称霸,我一点关注的兴趣都没有。”
陈天南沉声道:“老朽明白。”
小王爷淡然道:“明白就好,我虽然不会留在宁州,但我会派人盯着你们陈家。如果我大姐还受到什么委屈,那么下次我来就不是跟你打嘴仗了,希望你牢牢记住。”
说罢他便带着一众随从转身离去。
陈天南行礼道:“恭送殿下。”
待苏柯走远后,陈天南直起身子,脸上露出肃穆凝重的神情。他转身看着家族子弟,见很多人脸上满是不甘与耻辱,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挥手让他们离去。
人群中留下一个壮年男人,上前扶着陈天南,缓缓朝府内走去,低声道:“父亲,孩儿不明白。”
陈天南没有看他,平静地说道:“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试探这位世子殿下?”
壮年男人应道:“是。”
陈天南冷冷一笑,再无方才的唯唯诺诺,反问道:“很多贵人说,吴王世子是败絮其外,败絮其中,你如今见了一面,观感如何?”
壮年男人思索片刻,回答道:“进退有据,心志坚定,手腕老练,不像是那种夜夜笙歌的纨绔子弟。”
“这就是了,南亭,将来你的对手就是这位世子殿下,今日算是让你见识一下他的性情,以免太低估对方。”陈天南缓缓说道。
陈南亭是他的长子,也是他这些年耗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
此刻听到父亲这般说,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惶恐,道:“父亲春秋健在,何出此语?”
陈天南摇头道:“我们陈家图谋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为父这些年一直在为你打牢根基。等到将来事成之日,你能在我的坟头说说那些荣光,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陈南亭心头涌起悲伤,但又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只能勉强笑道:“父亲一定可以亲眼看见那一天。”
陈天南淡然地说道:“希望如此。”
苏柯回到那座三进院子时,脸上的阴霾已然消失,换做一副天真懵懂的笑容。
“好香!大姐,你的手艺真好。”他直接蹿到厨房里,看着已经烧好的佳肴,忍不住闻了闻香气。
苏瑾年无奈地看着他,笑骂道:“小家伙心急什么?锦鲤,伺候你家小王爷去净手。”
一直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锦鲤微笑应是,然后拉着苏柯去净手。
今日乃是家宴,只有苏柯和苏瑾年夫妇二人,锦鲤青尧与玲珑则在一旁布菜伺候。
“来,尝尝这道清蒸江瑶柱,看你最近火气太盛,帮你去去火。”大郡主微笑着说道。
苏柯笑道:“大姐,好多年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今天我是不会客气的。”
他吃起饭来如风卷残云,跟饿死鬼投胎似得,一手端着饭碗,不停地往嘴里扒拉,把一旁看得玲珑惊讶无语,心想宁州的日子也算清苦,但也不至于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