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自古忠义难两全,无须想太多。”对于安慰人,程清河着实没什么经验。
过了来时的栈道,她走在前头,好一会儿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须臾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小小的李念正站在桥头往对面看。
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南陲黑色屋檐的一角,但是当云雾吹过的时候,它便彻底消失在云海里了。
孑然一身。这一幕突然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感概。
“都过去了,人世间的事都是这般瞬息万变。”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李念转过身来,仰头看着又倒回来的程清河。
“什么?”她愣了愣。
李念从口袋里拿出一物,塞进程清河手心里。
“这是你和我爷爷的交易,现在它是你的了。”
她张开手掌,一枚绿色的晶片状的物体静静地浮在手掌之上,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你和我爷爷说过,会安顿我。”他目光闪烁,有一些紧张也有一些对未知世界的迷茫。
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才十岁。而如今,他就要离开自小长大的南陲,李家家主死了,撑在他头上的最后一柄伞也终于坍塌。
程清河定定看了他一瞬,接着点头道:“当然,我会安顿好你,你无需担心,只须跟在我身后就好了。”
听完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睛一亮,连苍白的小脸在此刻仿佛也闪现着异样的光彩。
他点点头,跟着她一步步走出南陲,但是他几次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始终没敢牵上去。
程清河携着他上了回上虞火车的车背,山风呼啸,但是清风灌体,让人产生总算活过来了的感觉。
“现在是什么时候?”李念大声问道,第一次尝试坐火车的他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在南陲的天仿佛永远是那一成不变的模样,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此刻天边酝酿着微红的霞光,虽然四周还是有些暗,但是那一抹霞光仿佛令人有了生机勃勃的感觉。
“快要黎明了。”程清河抱着膝盖,接着转首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噬梦绫一震,伸长至李念的肩头,将他齐头遮了半边。
“挺冷的吧?”她笑了笑,光洁的下巴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整个人明媚又动人。
风不再凌虐着他的乱发,但是风声依旧呼啸在耳边,有种静谧的气氛让他几乎忘了自己正身处飞速行驶的列车之上。
李念看着她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喃喃回答了一句:“不冷。”
“等到了上虞,我再给你安排住处,看你的年纪该上学了,等你上了学……”
李念看着她一张一阖的嘴,只觉耳边嗡嗡嗡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由心而发。
不过多久,他便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清河,你出去的时候就不能给你姨妈打声招呼?每次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柳絮荷咆哮道:“把手伸出来!”
站在一旁的程佳佳一听这五个字,肩膀就是一缩,虽然教训的不是她,但是常年累月的条件反射,她听着就怕。
别看她柳絮荷如今这般知书达理的贵妇模样,早在十几年前的余镇,柳絮荷这婆娘是出了名的厉害。
她一手拿着尺来长的戒尺,手心还发着汗。
这一下能不能打下去?打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不打又能用什么办法把住程清河?
“啪~”地清脆的一声,细嫩白皙的手上就多了一道红艳艳的印子,看起来十分鲜明。
一尺下去,不管是程佳佳,连柳絮荷也呆立住了,好像,有点重了?她脸上几乎要冒出了汗。
只程清河不哭也不怒,垂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方才被打了一下的手指,那种麻麻的疼还在脑子里盘旋。
就在那二人以为自己已经惹怒了她的时候,程清河抬起头,点了点,嘴角有一丝笑意。
“我知晓了,以后要是出门的话就和姨妈说上一声,我确实做得不对。”
柳絮荷和程佳佳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待程清河走下楼梯,二人才凑近了嘀咕。
“妈,没想到你真的打她了,就不怕她一生气转头就跑了,那笔钱的事情可不就没影了。”
柳絮荷听她又说到钱的事情,不由瞪了她一眼,但是眉眼之间有一股淡淡的得意之色:“你懂什么?你娘我这一年的心理学可不是白学的。”
话虽如此,她方才还是顾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家里有牛奶吗?”程清河在楼下摸索,“哦,有了。”接着是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
“以后不许在家提到钱这个字。”她剜了程佳佳一眼,后者瘪了瘪嘴:“不提就不提。”
但是当她们回头的时候,差点吓了一大跳。
“哎呀妈呀,这是谁家的小孩儿?”柳絮荷扶着胸口差点吓了个仰倒。
这苍白的小脸,还有这奇奇怪怪的穿着,静悄悄地站在房门前静静看着她们也不出声的模样,可不给人吓死?
“你,你是谁?”程佳佳吞了一口口水,她早说不要来这里住,她娘非要来这,都怪程清河那个丧门星!
“咦,醒啦?”程清河刚好端着牛奶走上来,看着房门口的李念走过去,“喝了。”
李念还光着脚丫子,闻言看了她手中的白色液体一眼,乖乖接过咕噜喝了,极是乖巧。
“清,清河,这是你的私生子?”程佳佳结结巴巴道,表情十分愕然。
静静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