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枭遇以为已经有了程清河的消息,一路上步伐飞速,赶到白石的处所,但是方一见到这位侧对着他的白家的当家人,他的脚步便是一顿。
只见他负着手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墙外伸进来的枯枝,安静地像是一幅画,半分没有白越口中形容的焦急。
仿佛听见了景枭遇来的脚步,他转过侧脸,看着他。
“你就是清河的同门师兄?”
景枭遇一怔,点头走近:“正是。”
“听闻你正在寻找你师傅湛寂大师的遗骨?”
“你如何……”他语气一顿,当然了,作为白家的少主,这里发生的一切,应该都逃不开他的眼线罢!只不过……
等等,他方才说的是,遗,骨?
“你的意思是我师傅他……”
“没错,湛寂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坐化了。”他微微侧脸,便有人举着一只檀木盒子走过来。
来人打开了盖子,一只莲花型的舍利子散发着佛香,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这,景枭遇震惊地倒退几步。
兰若寺唯一一个真正的,也经常示人的舍利子,就是湛寂坐化而来的!
“是弘缘杀了他?是不是?!”
面对情绪崩溃的景枭遇,白石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摇摇头:“他期限已至。”
“我不信,我不信……”
“你走罢,虽然湛寂对你有养育之恩,但如今你还是龙虎山的人,最近龙虎山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心里若是还有清河,便立刻回去,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没错,近日龙虎山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无当一脉钟峨眉的传人何火火回归上清宮,直指丹霞宮主程清河残害同门,要求代掌事苏翎将程清河废宮主,逐出龙虎山。
虽然程清河对龙虎山贡献极大,但是何火火不仅仅是她的同门,还是无当一脉的“传人”,是掌握着整个极真界走向的人,同门相残这种事,放到哪一个门派,都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苏翎同公孙负对内情一清二楚,但是除了他们,不知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整个极真界已经沸沸扬扬,但可笑的是,当事人还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罢?”程清河瘫软地靠着塌沿,看着替她包扎手腕的如玉说道。
如玉慢吞吞地在她伤口之上扎了一个小巧的结,闻言笑意盈盈地点点头:“没错,是我。”
“你已经这般虚弱了,就不要说话了罢,你想要知道的,我会慢慢地告诉你。包括,我会做白玉豆腐那道菜的事实。”没错,是她亲手把程清河送到弘缘面前的。
眼搴踊夯航头垂下靠着软塌,奄奄一息地听着如玉说话,失血过多的她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虽然是我设的局,但是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她胸口一凉,唏希簌簌被换上了一套衣服,接着一个环状物体套上了她的手腕。
门吱呀一声开了。
“换好了?”弘缘问道。
“嗯。”
“把她带回去吧,最好扔到兰若寺的门口,哼哼哼好想立马就看到他的表情呢~”
昏沉之中,她感觉到了一双小巧的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接着嘴里被塞入一颗东西,丹药的清香弥漫,入口即化。
那双手将她扶了起来,将她领到一个地方,她有了力气,痴痴地站着,脑子一片混沌。
“去吧,到时候,记得来杂货铺来找我。”如玉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接着推了她一把,她往前走去,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也渐渐清晰起来。
冷风肆虐,正是冰冷的冬夜,白家的侍卫们一动不动地守在兰若寺门前,因为他们被扔了烂菜也毫不动摇的坚守,已经没有香客试图再来碰壁了,是以空无一人的空地之上,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大冷天还穿着旗袍的女人,一下子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来客请止步,兰若寺已经不对外开放了。”
脚步声嗒~嗒~嗒~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女人站在了寺门灯光之下,恍惚了一会儿,接着眼神便渐渐清明起来。
“这,这是清河宮主?!”
“快,快开门,去禀报少主,人回来了!”
有人认出了她的脸,连忙焦急地往里头去,剩下的人站在大门两侧,眼睁睁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女人,真是软媚又冰冷。
居然这样简单就回来了?她低声说了一句,轻得旁人都听不见她的话语,接着拾阶而上,踏入了门内。
对面白石疾步走了过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心头一松。
“你……”他走过来顿住,视线停留在她的衣着上,“他对你做了什么?”
程清河自然是看见他了,但是却目不斜视地越过他,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如你所见,多谢少主关切。”
“清河。”白石目光一沉,回头攥住了她的手臂,迫使她同他对视。
“这话是什么意思?”此刻他的眼睛里已经有风暴汹涌而来,任任何一个男人,在此刻都无法平静以待。
“我这副模样归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少主已经十分清楚了才是,清河莆柳之姿,配不上少主的金屋,今日我便同你说清楚了,往后大路朝东,各走一边,莫要再惹得对方厌烦。”
程清河没有一刻犹如这一刻的清醒,清醒地将二人的关系划上一个句号,若是她此刻不再做些什么,那才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