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跟在后面,低声提醒,“东头那边正在收拾院子,三阿哥怕是要搬过来……”
弘昼脚步顿了一下,不由的嘀咕了一声:“这位皇额娘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爷?”小路子没听清,“您说什么?”
“我说赶紧给三哥挑乔迁的贺礼去。”弘昼抬脚踹了这蠢奴才一脚,怎么就没有吴书来的机灵劲呢。
其实,弘时在宫外住了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而已。最开始是先帝的丧事,又是新君登基,弘时带着老婆孩子是在宫里住到今年开春的。四爷里里外外忙着,弘时跟皇后禀报了一声,就直接出宫了。在宫外的宅子也不是四爷赐的,也不知道是下面的人送的还是他自己买的。当时从潜邸往宫里搬,只带了随身的东西,又是孝期,都着素服。这东西都有宫里的尚衣局料理,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皇子阿哥的。所以这搬家都称不上是搬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给挪出去了。
林雨桐回忆起这事的时候,都觉得这熊孩子熊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这是什么性子?
说好听的,这叫率直!说不好听的,这叫任性。
任性的弘时一听要搬家,第一反应就是——不搬!
里里外外的折腾什么呢?
董鄂氏一脸忧心的看着弘时,“爷,这是皇额娘的意思。”
“爷进宫跟皇额娘说。”说着起身,真就要走。
董鄂氏真是脑袋都大了。
进了皇家她才算知道皇家还有这么一号任性的人。
皇后说了,那就是懿旨。
再说了,这到底是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呢?皇后刚搬过去住到皇上的边上,就动作不断,谁不明白这是皇上授意的。
您这时候过去,是不想听嫡母的还是不打算听亲阿玛的?
董鄂氏用手绢一抹眼睛,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掉,“爷,您不为我们想象,您好歹替永坤想想。”
永坤是田氏生的,是庶长子。今年刚两岁。随时庶子,可也是万岁爷头一个皇孙。
弘时皱眉看向董鄂氏,“你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董鄂氏将这条帕子收回去,另一边的袖子里又抽出另一条帕子来,擦了擦眼泪,“能不哭谁又爱哭?”
成亲都五年了,自己多少也有点摸到自家爷的脾气了,那真是吃软不吃硬。
照她说,自家爷这脾气都是惯出来的。
可不就是惯出来的。
林雨桐看着眼前的弘时,都能气死。不过想想也是,弘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四爷府里唯一的子嗣,弘晖没了,弘昀没了,弘历跟弘时之间的年纪要差了六七岁,那么在这期间,府里就这一个宝贝蛋。你说四爷能不疼他?就是这嫡母对这孩子只怕也是宠的时候多些。要不然他是没胆子这么任性的。
可话又说回来,弘时在成长的重要阶段,四爷忙着什么呢?忙着暗搓搓的夺嫡呢。对弘时这唯一的子嗣自然是看重的,这看重必然是做严父的时候多过做慈父的时候。赶上叛逆的时候,府里又添了弘历和弘时。之后年氏得宠,李氏的地位一落千丈,这中间待遇的差别叫孩子心里有了落差,也就有了不平。
就跟大多数孩子一样,这是跟做爹妈的较劲呢。
你不是不稀罕我吗?不稀罕就不稀罕,有什么了不起?你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你稀罕呢!你不稀罕,自有人稀罕。
如今弘时也才二十岁而已。说实话二十岁能有多大,能有多成熟?
所以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弘时,林雨桐直想大巴掌扇他。
但对这种孩子,还真不能硬上。你得顺毛摩挲。
“坐下说说话。”林雨桐指了指榻边的位子,“多久都没好好说过话了。”
弘时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是儿子不孝。”
林雨桐就笑了。刚才自己那话要是别人听了,不定怎么诚惶诚恐呢。叫心思多的人听了,第一感觉就是这在指责他请安的时候少了。但弘时脸上有些羞愧,为什么会羞愧,这嫡母跟庶子的关系要真是不好,他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
“你以前那么大点的时候,下学了都是先陪嫡额娘说话,之后才是功课……”林雨桐叹了一声,要说李氏之前的做法也没错,府里就弘时一个,但弘时的出身到底是差了点。作为亲娘她就先撒手了,由着弘时过来跟嫡福晋走动。从长远来说,这对孩子当然是有好处的。要不是四爷如今坐上了这个位子,这王府世子的位子就非弘时不可。自己这个嫡福晋说话的分量是极大的。那个时候谁能想到现在呢?现在这继承人的事不是家事,而是国事。这里面牵扯的麻烦多了。
说起年幼时候的事,弘时脸上有几分不自在,“是儿子做的不好。”
“哪里是你不好?”林雨桐直接道:“是你皇阿玛不好。”
这话一出可把弘时吓个够呛,蹭一下站起来就跪下,“皇额娘……”他脸都白了,“儿子知道您疼儿子,但是……您还是得擅自保重。”
林雨桐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至少这不是个没良心的孩子。在这种时候想到的先是自己会不会因此被四爷迁怒。可这也说明这孩子跟四爷之间的关系有问题。
做儿子的对父亲心生怨怼,这绝对不是好事。
林雨桐觉得,这跟后来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