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7)
小何氏感受到了三郎的眼神,就赶紧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言语。
老太太就道:“买什么?她也配!三郎,别管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只知道一味的撺掇男人出头。”
二郎看了看三郎,也没往深处想,以为三郎这是为了缓解尴尬的,也跟着一笑,“是啊,三弟,别管女人们的事。娘们嘛……”
小何氏飞快的看了一眼二郎,复又低下头。
二郎看不出来,可何氏这个当婆婆的,眼睛可利着呢。
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偏偏这样的事,又不能挑明了说。而自己那傻儿子竟是个眼瞎的。她一把拽住小何氏就出了堂屋。
林雨桐和四爷看了一出闹剧,就跟着二郎和三郎出了门。临出门,钱氏塞给四爷一角碎银子,叫他们在城里花用。
四爷喉咙滚动了两下,才叫了一声‘娘’,“您放心,我们明儿就回来。”
钱氏就笑着给四爷将衣服又往平整的拽了拽,然后上下打量,挑起个大拇指。
这是夸四爷穿的这件天青色的直缀袍子,格外的精神。
手里提着干粮篮子,一行四人往镇上去。只有镇上,才有往县城去的马车。一人五文钱。
这马车,是没有车棚的敞篷车。坐的人多些。
林雨桐找的座位,一边是顶头,另一边四爷一座,也省的跟不相干的人挨着。
这场雨一下,路上有些泥泞,并不好走。马车要是陷到泥窝里,还得人下去将车给抬出来。
四爷身上的衣服,就溅了不少泥点子。
车上的女人还有两个,都是不用动的。但三郎也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坐着没动。倒叫人不由的都斜眼看他。
到了晌午,还有一小半的路没走呢。
车上的人都拿出干粮,啃了起来。
四爷将篮子递给二郎,叫他先拿。四个鸡蛋一人一个,四块烙饼,一人一块。
林雨桐将自己的饼子分了大半给四爷,三郎却没吃他那一份,都给了二郎。
回头却问赶车的车夫,“路上就没有茶寮子吗?”
那车夫愣了愣就道:“茶寮子?有是有,就在前面不远。”
二郎机灵,就将饼子三两口赶紧吃完了。
所谓的茶寮子,就是一间草房,一个草棚子,两张桌子,几个条凳。
三郎招呼几人下去吃饭,四爷没动,“已经吃过了,不饿。你跟二哥去吃吧。”
其他人没去吃,等着倒是没有不耐烦,在这里歇脚正好能方便一下,或是讨一杯水喝。
四爷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到了县城,叫你大伯不用看在县尉的面上,特意的优待三郎。”
林雨桐不解的看四爷,“这个大伯……商人的市侩肯定是有一些的……”
“所以,我才叫你提醒他,贸然扒拉上去到底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四爷看了一眼在茶寮子里坐着喝茶的三郎,低声道。
“爷看出什么了?”林雨桐问道。
“三郎回门,去的是范家在镇子上的宅子。”四爷解释了一句。
没错,县城远,不可能当天去,当天就回。只能说明,范县尉不在县城,而在镇上。
可一个县的县尉,仅次于县太爷,没道理不在县衙待着,却偏偏在老家一呆就是数天。这不合常理。
“他不光在老家呆着,还请了整个顺平县的乡绅士子,大张旗鼓的开宴席。”四爷又解释了一句。
林雨桐点头,三郎跟范氏回门回来,将宴席的盛况说的十分清楚。
她心里一动,“这官员任职,不是不能回原籍吗?”
四爷点头,“我打听了,这位县尉,祖籍在河间,逃难来到青阳镇。到这里的时候,才八岁。被范家收养,继而招赘成了上门女婿。”
“啊!”林雨桐愕然,“这不是跟原籍差不多吗?”整个就是钻了空子了。
“在顺平县,这位县尉很有些根基。他此刻回了青阳镇,不是故意拿捏县令,就是这位县令的来头甚大,他招惹不起,主动退了一步。”四爷看了远处的三郎一眼,“要是拿捏顶头上司,这人就未免太跋扈,长久不了。要是县令来头大,就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况且,打着庶女成亲的名头,聚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这是跟县太爷示威呢。”
林雨桐明白了,哪里都有争权夺利。
貌似不起眼的小事,串联起来,却叫四爷将这县城的风云变幻看了个清楚明白。
“到了县城,再去打听打听,也好知道以后如何行事了。”四爷说着,就扶了林雨桐再次上了马车,因为马车上的人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林雨桐坐在马车上,还在想四爷说的话。顺势而为,永远都是最聪明的办法。要科举,这第一关,就得从县令的手底下过。所以,跟县尉家莫名其妙的成了亲家,这是福是祸,到底还是说不清楚的。
马车上,二郎还在一边剔牙,“老四,你也太实诚了,出门了,还省什么啊?别看茶寮子小,吃食还不错,羊肉面,香!”
说着,还打了一个饱嗝。膻味叫人闻着难受。
四爷笑了一下没说话。只看了做饭的人指甲下的黑垢。就没胃口了。
三郎其实也没吃,要的那一份都给二郎了。
到了县城,四人就下车。先去铺子给林家大伯家买了东西,两斤猪肉,两封点心,有二郎跟着,想添点东西都不行。
大车店就在城门口,宽大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