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妇就看不上他这德行,“美什么美,臭美!人家都愁的什么似得,你还美呢。这工党要进城了,如今京城外面可都是工党,你就不担心?”
老子担心个鬼!
我儿子闺女都是工党,我怕个球?老子盼着这一天盼的眼珠子都快脱出来了。
这边还没搭话,门就被推开了,杨宝禄搓着手进来,“干爹,干娘。”他扭脸一看,弟弟妹妹都在灶膛前抱着碗吃的正美呢,脸上不由就带着几分感激。
刘寡妇对这几个孩子,那是真心不错。没孩子嘛,林德海的子女都大了,而且都不是能惹得起的人,还能指望着人家给自己养老?那女人死了,她倒是动过心,想叫林德海跟自己把喜事办了。哪怕请两桌酒,拜个天地,自己好歹有个名分。就算将来那些子女不待见自己,但至少不会看着自己饿死吧。可是闹也闹了,哭也哭了,这老东西就是装糊涂,死活就是不吐口。说到底,人家心里还是把他的孩子看的更重些,这是怕自己给他的子女添麻烦。都这样了,能怎么办呢?见他带回来这几个孩子,那就是不认也得认了。虽说养孩子的钱是他出的,但是自己照料的精心些,想来只要不是白眼狼,将来总不会真把自己给扔到沟里去。再说了,这三个孩子都懂事,两个小的不用操心,还能跑跑腿,大的是真的顶大人用了。家里的事都能搭把手。见大小子贴春联回来了,她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缓和了,“快去烤烤手,我给你把饺子热在锅里呢。快尝尝。”
杨宝禄不叫刘寡妇下炕,“干娘坐着吧,我自己来。”然后就从兜里从一张纸递给林德海,“干爹,您看看这个……”他是上了两年学的,这上面大部分的字他都认识。知道那是工党的宣传单,是叫大家放心过年,不用担心会攻城。对工党的消息,自家这干爹好似特别注意,所以,一见门口的传单,他立马就收起来给带回来了。
林德海眯缝着眼睛瞟了一眼,紧跟着眼睛就睁大了,他马上放下酒杯,拿起来认真看了起来,“这工党……做的这么仁义,还有傅作意什么事?得嘞!总算盼到了……盼到了……”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眼圈红了。
刘寡妇就是再傻,也瞧出不对劲来了。工党要进城了,他激动个什么劲,“难道你那儿子闺女……”
“闭嘴!”林德海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什么我儿子我闺女,我儿子闺女怎么了?”
这老东西!自己还能去告密不成?那不是上赶着自己找死了吗?
想斥责两句,可一想起这老东西的儿子闺女要回来了,一回来肯定都是大官了。自己还真就没那个底气跟以前一样吆喝。她瘪了瘪嘴,又殷勤的过去倒酒,“再喝两口,今儿是个好日子。”
杨宝禄眼珠子转了转,第二天就摸到工会那里去了。这工会他早就知道,只是他还有弟妹要顾着,也没跟着掺和,如今看自家干爹那意思,自己掺和也没事。此时工会正偷偷的用彩纸制作小旗子,这是为欢迎工党入城准备的。他也凑过去搭把手,
想着工党快进城了,可没想到会这么快。阳历的一月三十一号,刚好是大年初三。一大早,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就喧腾了起来。林德海穿过热闹的人群,往老宅子而去。他想在家里等孩子回来。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槐子也不是桐桐,而是杨子。
听着外面本家族人吆喝着,“这不是杨子吗?都不敢认了。”
杨子掀开帘子,踏进了屋门,林德海这才转过身来,朝进来这小伙子看过去。野崽子也长大了,都有点不敢认了。两人就这么对看着,还是杨子先跪下,“爹,我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德海心里一松,“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他扬声对外面喊道,“告诉三叔祖一声,开祠堂。”
杨子一愣,给林德海磕了一个头,应了一声‘是’。
外面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林德海叫杨宝禄将门关了,才招呼杨子去了里间,“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子不知道老爷子又要干什么,只得跟着进去。林德海没瞒着,将他那汉奸爹和糊涂娘做的事都说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怎么谋划的,怎么出了意外,把林母给搭进去的事也说了。但却半个字都没提林雨桐。没必然为了一个那样的东西叫孩子们之间生了嫌隙。这件事就得这么烂在肚子里。“……你肯拜杨家的祖宗,那打这之后,你就是杨家的孩子。你的生父和亲生母亲是被汉奸害死的苦命人,记住这一点,其他的都跟你不相干。我如今认下你,外面肯定说什么的都有。比如你现在是大官了,我就不要脸的巴着你不放……听听就算了,你别去解释。老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没有你亲爹那一码子事,巴着你沾光的事情老子也干的出来。所以,人家也不算是冤枉了我。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再说了,等你大哥大姐回来,他们自然就闭嘴了。另外,你生父和你娘的事,真实的情况别告诉杏子。她跟你娘一样,不是个脑子明白的。省的她一个不下心……我做的这些可就全废了……”
杨子被这一码子接一码子事刺激的险些站不住,最后只知道,娘她死了。是这个一直骂着自己的人替自己把所有的尾巴都扫干净了。
拜了祠堂,他才算回过神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