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池迟一辈子就这样了,封烁这个死脑筋就等一辈子?
有窦宝佳在耳边聒噪,封烁干脆不看剧本了,拿起墙角的哑铃,他开始锻炼起了自己的臂部肌肉,这部戏里面李世民颇有几场考验人的打戏,骑在马上对阵敌军的不算,光和柴绍就要打三场,剧组的武器做的精细自然也颇具分量,封烁现在每天和扮演柴绍的秦颂比着劲儿练臂力呢。
“感情这种事儿,求的是个心甘情愿,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的,把自己当个普通朋友和她聊天,她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我能帮她想办法解决,你说她对每个人都一样,至少她现在对我是最不一样的不是么?”
“那你就默默守着、等着?再等成第二个白丛凯?啊呸!什么白丛凯……反正,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
一说白丛凯窦宝佳就想到了柳亭心,窦宝佳完全不愿意把“英年早逝”这个词儿跟池迟扯上关系,嘴皮子上有关系都不行,太不吉利了。
“还是那句话,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反正我喜欢她我乐意,喜欢上她是我的福气。”
“神经病。”
快让封烁的死脑筋气死的窦宝佳抄起台词本在封烁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特别无奈地走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阳光很不错,风很不错,群演的精神状态也很不错,米子明导演确认了机位就绪之后再次嘱咐封烁这场戏一定要把自己的微表情控制好,因为会对封烁和池迟拍摄特写镜头,这些镜头必须情感流畅饱满了才好看。
唐朝的婚礼是没有背新娘一说的,在考据上还算用心的方十一为了在李纤阿还没正式成为别人家娘子之前再跟李世民刷一下兄妹情深的好感度,在如何出现兄长背着妹妹这一点上进行了精心的设置——李纤阿脚上穿的绣鞋,是他们的母亲窦氏生前为李纤阿做的,李渊知道这一点,就让李世民背着李纤阿送到门口。
李家的前宅很宽敞,长条石铺就的大道上有两旁站着身穿罗衣的婢女和仆僮,大门外有新郎带着的人呼喊叫门,大门内有婢女和李家女眷刁难新郎。
众目睽睽之下,穿着青色绣裙绿色外衣的新娘被她的二哥背在了背上。
长长的衣摆还是垂到了地上,也盖在了穿着一身杏色劲装的男人身上。
在无边无际的喧嚣声里,李世民感觉到了温暖的馨香就贴在他的身上。
这是这个世上和他最亲昵的人,他在李家得到了欢乐和慰藉,八成来自于他的嫡亲妹妹。
就像这个喧嚣人间,别人且喜且悲,求索着功名利禄,可他们两个人依偎着彼此,温暖着对方。
一步,又一步。
青石就的路为什么那么短?
好像一瞬间就能走到头,而走到了尽头,就是他的妹妹要独自面对的命运——另一个男人和她携手一生,祸福相伴。
“若柴绍有一丝不好,你只管告诉为兄,李家女出嫁不是为了受气的。”
这句话,李世民说得很是公式化,只有轻颤的嘴唇彰显着他此时复杂的心绪。
“好,二哥。”
李纤阿把自己的脑袋就附在李世民的颈窝里,她一说话,热气就缓缓地飘荡在了李世民的肌肤之上。
兄妹两个人的神色在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纤阿的脸上虽然还有不舍,可是她面带微笑,仿佛笃定了自己的未来定会过的快活潇洒。
而李世民,眼眶已经泛红了。
这种红,并不让他显得脆弱女气,反而衬着他严肃的表情,让他添了一点的男儿气概。
“此言并非嬉笑,阿爷要的是柴家支持,我李家二郎并不要,若有事,尽管找我。”
“我懂的。”李纤阿笑得更灿烂了一点。
“三日后,你就要启程了。长安多风雨,你性子好静,只管看戏,别与旁人牵扯。”
李世民又这样嘱咐他在新婚第三日就要随着夫婿前往长安的妹妹。
“柴家在长安一向安稳,二哥放心,我会一直安稳下去的。”
“安稳,说之易,求之难。过几日我要随阿爷去往东都……阿爷心意已决,杨氏恐亦有所察觉。此时还让你去长安,阿爷未尝没有掩人耳目之意,为兄知你一向聪慧,若事有不妥,你只管自行脱身。”
热热闹闹的婚礼下,是一场又一场的博弈。
李纤阿抬头看向李家的大门,大门外,是她新的人生和新的世界。
可是那个世界和她长大的地方又有什么不同呢?依然是权谋设计,依然有血雨腥风……
女孩儿唇角的笑意慢慢地淡了下去,然后,她又笑了。
到了大门处,李世民并没有放下自己的妹妹,而是一直背在身上。
大门打开,柴绍兴冲冲地进来,看见的就是已经用团扇遮住了脸庞却还被李世民背在身上的李纤阿。
“舅、舅兄……”
“我三妹为太原李氏嫡女,素来不沾俗尘,怎么,你们柴家还想让她自己走进车里不成?”
不待柴绍回话,李世民径直背着李纤阿绕开新郎走向婚车。
步伐,越来越沉重,表情越来越忧伤。
每一步,好像都在和自己的灵魂渐行渐远。
李世民慢慢眨了一下眼睛,褪去了自己眼中的泪意。
一直走到了车旁,把李纤阿从自己的背上直接扶到了车上,李世民都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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