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够吗?”
俞昭训咬着唇,把头上的钗环、耳上的明月珰都取了下来,因为用力过猛,左边的耳朵被她扯出血来,血珠不断的冒了出来,她却不管不顾,只将去下来的东西一股脑往两个婆子手里塞。
“这些够了吗?若是不够,改日我再给你们!”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的滚下来,她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无助过。
婆子无奈道:“这不是银钱的问题,太子爷吩咐了,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您进去啊!”
俞昭训心头漫上绝望,她茫然的看着绛色院里边,已经落地生根的石榴树绿叶繁茂,其中零星挂着青色的石榴,有的肚子已经泛了黄。可以想象,再过不久,这些石榴便能成熟了。
“太子爷,太子殿下……”
“咦?”珍珠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竖耳听了片刻,却没听到什么动静,嘀咕道:“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再叫太子啊?”
太子手里执着白子,纤长有力的手指,捏着白子落在棋盘上,平静的道:“你又输了!”
珍珠低头,只见棋盘之上,一圈黑子之中,白子已经连成了五颗。
“这不算不算!”珍珠摆着手,道:“我刚走神了,不然你才不可能赢我了!”
她耍赖,将棋子捡起来,道:“重来,重来,这局不算!”一心专注在棋盘上,她早将刚才的动静抛在了脑后。
太子挑眉,不置可否。
“唔唔唔!”
俞昭训被粗壮的婆子捂着嘴带到远离绛色院的地方,有些愤怒的道:“俞昭训您就别想着见太子了,太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婆子暗骂了一声晦气,转身回去。
俞昭训脸色惨白的看着她离开,额上原本有些凝结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伸手抹了一把,看着手上的红色发愣。
“茯苓,环儿……王贵,李勇……”
她的宫女,她的太监。
她突然拔足开始狂奔,像疯了一样的跑回清音阁。
清音阁一片安静,只听得到行刑的声音,女人忍不住作呕的声音。血腥味,在这一片散开去,橘黄色的阳光浓郁得像是鲜血一样,铺了一地。
许久看着被打得皮开肉绽出气多进气少的九个人,捏着帕子掩住口鼻,目光在底下的女人身上扫过,见她们神色惶惧,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心下满意。
“各位主子们可都瞧见了,这宫里,可都是讲规矩的!若是犯了错,这便是下场。”许久微微一笑,他声音不大,可是这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便让他的声音显得如此的清晰。
“日后,各位主子,若要行事,便要先想想今日。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一番敲打,见众人畏惧,许久才满意的带着人离开。
“呕,呕!”
沈月琅扶着初云的手,一双手还在不住地发抖,脸色发青,脑袋里不断的闪过那一片血色,胸口便忍不住翻滚起来,让她作呕。
她身边的初云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因为扶着她,怕是恨不得立刻寻个地方好生吐上一番。
像她们主仆二人一般的并不少,无论心里承受能力如何强大的,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也难保持平静。更别说,这里的女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平日身上有个什么小伤口,都要大惊小怪的。
而现在突然让她们看见这么一幕极具有冲击力的,胆子小的,早就已经晕了,胆子大的,都是捂着胸口,胸中翻腾不止。
俞昭训已经跑回来了,九个被行刑的人就这么被放在长凳上,鲜血染满了他们的衣裳,她楞楞的瞧着,楞楞的走了过来,楞楞的跪了下去。
“茯苓,环儿……”
她喃喃的念着两个贴身宫女的名字,似是下一刻,她们便能像往常一样,与她说笑,与她玩闹。
“……昭训……”(.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