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顾氏宅邸门前,吕典听到了五德大钟响彻天地的声音。龙千玉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弄懂这句话的含义。现在,他懂了。
是千年妖祸,这些人真的引动了千年妖祸。吕典曾仔细研读过这个世界的历史。这个世界没有地球那样的王朝兴衰,也没有大面积的军队争夺利益,一潭死水一般的世界却有着地球所没有的威胁。那就是妖祸。所谓妖魔其实有点类似于变异的兽类,他们受到同样是人形却有着奇形怪状的身体特征的魔人操纵。这些家伙每隔千年便会穿破这个世界的裂隙来到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上开始争夺。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利益目标,只是单纯的想要毁灭,把人类当做食物而已。
这样的战争没有和谈可言,每当千年妖祸开始,人族就必须用尽全力抵抗。因为,对于魔人而言,没有投降的意义。战死或者被吃掉,只能选择其一。人类的修真者扛起了抵抗魔人的大旗,因为对付这些妖魔,普通人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龙千玉所说的时间不会等待不是指的阴谋的时间,而是指千年妖祸的时间。这是如何恐怖的布局,竟然把千年妖祸的时间都能算准,并且将它的影响因素计算在内。
吕典抬脚走进了顾氏宅邸,没有人阻拦他。似乎在经历了顾太翁的关注之后,吕典真正成为了顾氏的座上宾。他一路穿过庭院最后走到了顾太翁所在的小院。
顾太翁依然故我在制作一把古琴,从最初到现在成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吕典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是潮腾翻涌,这个千年的老人究竟掩藏了多少人世间的情感,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吕典抬腿走进了小院。他并没有遭到顾太翁小院的攻击,似乎这位老人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让我去无生秘境阻止这一切,或许还有时间。”吕典看着顾太翁萧索的背影淡淡道。
顾太翁手中的凿子顿了一下。
“你能阻止吗?没有人能阻止吧。”他老而深沉的声音仿佛在对吕典诉说,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妖祸。顾氏没有必要陪葬。”
顾太翁沉吟了一阵回头看着吕典,浑浊的双眼似乎含着眼泪。“少年人,我历经千年修行,看尽人世沧桑。你可知修真最痛苦的是什么?”
“是看尽人世繁华。”吕典斩钉截铁。从他明白这个阴谋那一刻开始,他便了解了顾太翁的想法。这是一种无法挽回的落寞,亲人尽去,即便如今身边环绕的尽是血脉后裔却如陌生人一般。一千年,要看尽多少繁华才能走过这一千年,要经历多少伤痛才能挨过这一千年。修真求真,长生不死,这本应该是无尽的快乐,到最后却如这树枝上的冰棱,只是好看却脆弱不堪,无依无着。
顾太翁眼睛颤动着兴奋的光芒,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精准的表达他内心的感受,那种难明的寥落苦恼,即便如此境界,即便千年长生依然无法摆脱。对,就是吕典所说的,看尽人世繁华。
“其实你早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你所守护的到最后或许只会沦落为你的依附。如今的顾氏恐怕并不如你所想,但它毕竟有它的路。”
顾太翁站起身凝视着吕典的双瞳。他突然发现这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另一个世界一般,那里有自己从未理解的事物和不一样的天道人生。
“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依然想看看现在的顾氏究竟如何?”顾太翁的言语轻松了不少,吕典知道这个老人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虽然他依然打算用千年妖祸来考验现在的顾氏,但已然不再是最初的灭亡式的考验,而是一种对拼,算是对现在顾氏族人的训练。吕典想,或许万载世家都会存在这种问题吧。
顾太翁随手一挥,小院内卷起层层雪浪,雪浪之后一面华丽的炫光冰镜出现在吕典面前。顾太翁道:“去吧,虽然我并不想你死,但是这无生秘境不是那么好进的,一旦迷失其中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少年人,我劝你想好再说。千年妖祸或许正是对天下的又一次检验。这个给你,希望有用。”顾太翁说完将断刃交还给了吕典。
“我省得。”吕典说完埋头钻入玄光镜中,光影一闪,再睁眼便是一处烈焰焚灼的地狱之中。满地的荒草枯黄带着血色仿佛在燃烧却又总也燃不尽似的。几条歪歪扭扭的小路在荒野草地上蜿蜒不知道通向何处,没有大石,没有建筑,连天上的光源都是血色的,看不见任何人烟。
这就是无生秘境?真正的无生秘境?这自然是肯定的。这跟吕典所想的山林树洞大有差别,这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要找的东西一定在最里面,可是这路究竟该怎么走,他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沿着中间一条蜿蜒的小道往里,排排林木长着尖锐如刀的枝桠向上昂着仿佛一个个持刀勇士。鲜红的土壤仿佛无数血液滋养,除却干枯似火的荒草,那一两朵闪着五色光的小花让人感觉到的并不是美丽和安逸,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吕典只是沿着青石路往前走,越来越多的五色花开遍荒野。让过几处树林,一处巨大的断崖立在吕典眼前不远处。在那极高的断崖顶上,一坐巨大的石门顶天立地,旁边一株巨大的无叶之木插破云霄,血红的花朵开满了枝桠,树下坐着一个人,他撑着头颅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