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瓦砾之中,如神般的少年赤足走来,目光流转着,停驻在陆乔乔的身上。
他的笑容如同蒙着一层薄纱:“不记得为父了吗?”
一边说着,他抬起手,指尖竖起,轻轻的按压在心脏的部位:“若是如此……这里,被人类称为‘心’的地方,稍稍有些低落呢。”
陆乔乔当然是记得的!
这个充满了奇异违和感的‘为父’式自称,以及这身看过就绝对不会忘记的打扮——这便是术匣里被她唤醒的付丧神·近百位·之一。
正因为如此,她才心虚得根本不敢说话!
……该不会,术匣变成这样,果真是因为她?
“你在想什么呢,为父已经说过,不是你的错了吧。”
少年抬起手,遮掩住唇,犹如古时贵公子那般,发出窃窃的轻笑。
“小乌丸!”
一声断喝,雨村拔出了腰间的同田贯正国,锋利的打刀刃上冷光流淌,他抬起手,将刀锋指向了付丧神少年,冷冷的道:“现在可没工夫让你们闲聊。别无视我的存在啊。”
直到此刻,少年才终于赏赐一般,对他投去一瞥。
“哦呀。”他将手搭在刀柄上,却并没有拔出刀刃,依然是那般闲适的姿态,仿佛他直面的并不是同田贯正国的刀锋,而是顽童不自量力举起的木棍,“真是没耐心的孩子啊……”
少年嘴唇轻启:“雨村。”
他叫出了鬼面的名字。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小乌丸并未回答,只是意味不明的一笑。
“哼,也只是工作时的代号罢了,若以为知道‘雨村’二字,便能以此施展言灵之术,你便想错了。”
雨村冷冷的道,他有些焦躁的询问:“你为何能能术匣里出来?”
他停顿片刻,目光审视着少年的形体,口吻甚是谨慎:“……你甚至恢复了力量,重新以人类的姿态降临。小乌丸,你回应了谁的召唤?”
“那个地方,原来被称为术匣吗?”少年轻哂,“无意义的称谓。”
“至于怎么出来的……你不也看见了吗。”
他一手抬起手,双脚一前一后,做出了倾身的姿态,将他那双纤细的脚踝,展露在前:“自然是为父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你在愚弄我吗!”雨村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怒意,“术匣有封门,若没有人打开,就算是你,小乌丸,也不可能有办法出来。”
“哦?”小乌丸略略挑眉,“那便是你所说的封门失效了罢。”
与此同时,他慢条斯理的竖起了一根手指。
好似弹开灰尘那般,对准雨村,屈指轻弹——
手握打刀的鬼面男子,犹如陡然遭受了重击,身躯居然不由自主的弯下,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向后退了半步。
“——况且,竟然如此轻看为父的力量。”少年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嘲讽,似乎对他而言,只是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孰为无知。”
“……好厉害。”
一直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陆乔乔,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只用一根手指就把雨村先生击飞了……”
就像弹开灰尘那样……
要知道,当初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联手,都没能从雨村手中讨到多少便宜。
她说得极其小声,然而付丧神少年却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她。
“这是对为父的赞美吗。”他略略歪头,又显露出足以令人尖叫的、少年般的气质,“那为父便收下了。”
陆乔乔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很显然,随着小乌丸的出声,雨村的眼神也扎在了她的身上了。
“没、没有,”陆乔乔慌忙说,“我并不是……在赞美,只是实话实说。”
然后便感觉扎在身上的眼神更加锐利了。
陆乔乔:(_`)……
她心中暗叹,扶住墙壁,从地上站起身来,虽然不再需要抬头仰望着付丧神,但面对着这个明明有着少年面貌,却气质如神,喜欢口称‘为父’的付丧神,她却不会有在‘俯视着’他的感觉。
但恐怕不管是谁,面对这少年般的付丧神,也很难生出俯视之感。
陆乔乔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将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擦掉脸上的灰尘,这才慎重的对付丧神道:“小乌丸……大人。”
少年眼波流转,微笑着注视她。
陆乔乔深吸一口气:“请问,您刚才所说,术匣里面的变故,并不是因为我……”
她想要询问这看起来知道内情的付丧神,到底是否因为她智障的举动,而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陆乔乔是一点也不想逃避可能属于她的罪责的。
然而她还在脑海中思索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才不至于在这气质fēng_liú的付丧神面前失礼,视线中少年的身影却陡然掠近了。
小乌丸嘴边的笑容消失,神情看起来竟然有一丝严肃,他高高的跃起,如同风中一缕蛛丝,轻盈却迅速的,朝着陆乔乔飞掠而来。
与此同时,一声沉闷的声响,从白鹭厅的天顶上传来。
这维持着摄政司枢纽的广室,如同坍塌的积木,骤然崩塌。
……
…………
‘主君……’
‘主……’
‘醒来……’
“醒醒。”
陆乔乔倏然睁开眼睛:“三日月先生?清光……大家?”
“你所呼唤的,是三条家的太刀,后世誉为天下五剑之一、三日月宗近吗?另外一个,却未曾听说过呢。”
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