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是有工农兵大学生吗?”年菊瑛也放下手上的活计道。
“不是我说,以往推荐的有几个学问好的,推荐的都是成分好的种田能手,甚至有的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做学问,还是底得有底子才行。”华老实说道,嘴里嘀咕道,“也不知道那些大学生要怎么安排?”
“都打回原形才好呢?”华鹤年恶狠狠地想道。
大家都心里明白这是说谁呢?华珺瑶早就放下了,即使他付清生打回原形,也可以重新考进大学,反而比推荐上大学更有底气。
“那我们要不要让公社他们把书本拾起来。”年菊瑛飞快地瞥了眼神色如常地闺女转移话题说道,“对了,瑶瑶你也要把书本拾起来。上了大学,可就跳出农门了。”心里嘀咕,离的远了就没人唧唧歪歪了。
“可这书去哪找啊?这新华书店的书,少的可怜。”华鹤年担心道。
“嘿嘿……”华珺瑶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道。
“你笑什么呢?”年菊瑛看着傻瓜似的华珺瑶道。
“我今儿去废品收购站淘来不少的书籍,里面有初、高中的课本,还有大学书籍。本来闲着没事打发时间的。”华珺瑶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啊!”年菊瑛高兴地拍着她的肩头道,“真是俺的好闺女。”
“我现在就去拿。”华珺瑶起身下炕,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套皮掉了,泛黄的书籍。
“老头子,你上哪儿去?”年菊瑛看着手上扔掉筐的华老实道。
“找大哥商量,孩子们念书的事。”华老实背着手出了东里间。
“这心急的老头子。”年菊瑛摇头失笑道,接着祈祷道,“要真是能重开上大学的门就真是太好了。还是在城里当工人吃商品粮好啊!”对于孩子们读书上她可是非常有信心,因为孩子们一直没有放弃读书。
熄灯号都吹了,华老实还没回来,和大爷可真能唠!
华珺瑶只好端水洗脸洗脚上床盘腿织毛衣,顺便等她爹回来。
又等了半个小时,华老实才面带笑意的回来,华珺瑶起身端了给爹娘端了洗脚水。
“行了,你赶紧睡去吧!水我倒了。”年菊瑛挥手让她离开。
华珺瑶回到自己的房间,闪进空间织毛衣,连她从废品收购站弄来的东西,都来不及整理,就那么堆放在后院。
*
第二天吃完简单的早餐,喂鸡,收拾干净餐桌,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
年菊瑛领着华珺瑶去了向阳公社,离村子就二里地。
平原地带人口稠密,尤其是离城市近,几乎都是村挨着村,这城市以后朝外发展了,都是城中村,很有发展‘钱’途。
向阳公社,只有五百米的主街道是柏油路,两条碎石子的副街道和一些走了瓷实的黄土路。
镇上住的人虽然不少,可大多数都还是农田,正直春耕时节大家都在地里忙活着。
主街道上是公社的所在地,此外还有供销社,公社食堂,公社卫生院,小学……分别在路的两侧,都是砖瓦房的平房,上面白石灰水写的标语。
总结一下这是一条政府机关及文化积累的大路。
缝纫社居然也在这条街的街尾临街,缝纫社是两间大间红瓦房,此时缝纫社前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来‘面试’的。
华珺瑶透过临街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特别高大,梁头上挂着各式裤子和褂子。
临街的大门开着,一阵风吹来,梁头上挂着的衣服飘飘荡荡,总觉得鬼影绰绰,像吊起来的人。
屋中间是一张硕大无朋的裁衣板,上面放着许多布料,软尺,木尺,剪刀等等裁剪用具。
缝纫社临街一面没有墙,全是一块块的长条木板拼插起来的。营业时,把木板子全卸下来,敞敞亮亮地面对着大街,很壮观。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缝纫店的生意还行,离省城很近,可百货公司的成衣不是谁都能买的起的。所以大多数人家还都是自己做衣服。
华珺瑶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没想到这样一份工,只有三个名额,来见工的人还不少,粗略算来四十取一。
她娘不愧为妇女主任,不一会儿前后就打听清楚了。
来见工的当然希望能获得这份工作,虽然不是吃皇粮,但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强。
心里还有小九九,那就是能学技术,一技傍身。
没实行计划生育的年代,家家户户至少也有四五个小孩子,哪里有钱去缝纫社做衣服穿啊,更别说买成衣了。
于是自己织的白粗布,再拿到染缸店里染了,就可以自己手工给孩子们缝制衣服了。
村里的大娘、大婶们都会做衣服,她们有擅长做上衣的,有擅长做下衣的,田径裤头的。大家取长补短,有时一件衣服,这家裁了,那家缝了,一件衣服做出来,会经过许多人的手和许多人的关注,穿在身上,也就分外暖融融、乐陶陶了。
当然都是手工缝制的,缝纫机这种高级货,会用的可不多。
她娘打听人家,她们母女俩也是鹤立鸡群的站在队伍中。
与长长的队伍风吹日晒的晒的黑不溜秋的女人们来说,华珺瑶和她娘,皮肤白净的比蒸出来的白面馒头还白,看着扎眼,根本不像乡下人。
前后一打听,知道来历后,远远的像是瘟疫一般的避着她们母女俩,年菊瑛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给予无声的力量。
华珺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