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上一片平静,穆云新的身子停在原地,顿住了许久,才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了那个倒着摊开在地上的奏折,终是弯下了腰,捡了起来。
修长的双手将奏折翻转过来,媚状的眼眸凝着浅浅的光,一一扫视过奏折上的字。
穆天德的手依旧撑着下巴,眼尾的细纹夹杂着淡淡的冷绵意味,看着穆云新。
“臣本有奏,丰谷节乃为汀元求丰谷之盛节,万不可遭百般破击。故于丰谷节后特请命而言,降惩罚与三皇子,若按汀元古律所排,需得三年禁闭,不得入爵位。望皇上加以施威,以表汀元之光辉。”
文字写得格外苍劲有力,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笔锋,几近每一个转折处,都能够看出写字之人在写这些字时所带着的愤怒之情。
穆云新的视线很是平稳,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落将文字看完,目光在最后的署名上停顿了许久。
闫陆一。
“新儿觉得,闫大人的意见,如何?”判断着穆云新已是将奏折看完,穆天德沧桑的声音也是落了下来。
穆云新的眼睛闭了一闭,缓缓地将奏折合上,而后抬起眼,看向了穆天德。
“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只是心头,那翻涌的情绪也是不断地涌上。
穆天德的视线微微垂下,看向了自己的书桌,身子也是慢慢站了起来,大掌撑在了书桌上,微微向前倾着,笑容里带着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
“那便,削去爵位,禁闭三年。”没有丝毫的停顿,穆天德开了口。
穆云新的视线依旧看着穆天德,神色不变:“儿臣自是遵从父皇旨意。”
似是没有料到穆云新并未有任何不遵从的迹象,穆天德的心头顿住了一瞬,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减少,话头猛地发了力,声音高扬道:“穆云新,你当真愿如此?!”
这一次,穆云新的脸上倒是涌上了笑意,看着穆天德的视线里是无所畏惧的光。
“臣子臣子,儿臣既是臣也是子,自当要遵循父皇的旨意才是。”
“啪!”穆天德手猛地发了力,一下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自始至终,他心头最为厌恶,便是穆云新这般好似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模样。
穆云新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弧度,看着穆天德,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那笑意,妖娆中透着阵阵的寒意。
穆天德心头的怒意越发腾起,几近要将手下的桌子掀翻。
“父皇觉得儿臣,说的可对?”似是觉得自己的话冲击力还不够,穆云新的步子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折叠好的奏折,轻轻地放到了桌上,身子也是微微前倾,对着穆天德的眼。
两双眼相看,只是那眸子里,都有着不可探究的深意。
穆天德紧皱着的眉头微微动了一动,而后渐渐舒缓开来,身子重新坐了下来:“新儿似乎对那离尊王妃格外上心。”
离尊王妃四个字出口,穆云新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本浓郁的微笑渐渐淡了下去,只是眸子里,有了些异样的光彩。
“若按汀元例法,丰谷节擅自离开,不履行天女职责,要定什么罪呢?”明显看出了穆云新的神态变化,穆天德倒是变得放松了起来,眉头重重一挑,身子倚靠在了龙形纹路的椅子上。
穆云新本有些前倾的身子重新站直,笑容反倒是重新妖媚了起来:“父皇宣见儿臣,是为何事?”没有任何的斟酌之意,已是径直开了口。
穆天德的放松之意也是慢慢收起,视线微微垂下,看着面前那本蓝色的奏本,思索了良久,低沉的声音才开了口:“你可还记得,百花园一事。”
百花园三个字刚传入穆云新的耳中,他已是惊觉,穆天德的声音都明显变了不少,比之先前,沉淀了许多。
“儿臣,自是记得。”
“好。很好。”说着,穆天德站起了身子,绕过桌子,走到了穆云新的身旁,穆天德身子并未有穆云新那般高,却是一身龙袍倾泻而出磅礴之意。
“朕要你,彻查此事!”几个字落下,穆云新听出了穆天德话中极其特别的深意。
“若是不想你的心上人遭罪的话。”末了,穆天德的身子已是凑近了穆云新的身旁,声音带着笑意,补充了一句。
沉默了半晌,穆云新本侧对着穆天德的身子终是转过,面对着穆天德,眸子里带着浓郁的光。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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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无双的脚步刚跨入屋内,凌厉的眸眼明显动了动,掌中动作高扬,已是猛地将屋子里所燃的香猛地熄灭。心头暗道,这些丫头,简直没规矩,病人屋中,怎么能燃这般的香!
大步跨入里间,苏无双的视线第一瞬便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木黛,手中东西匆忙放下,一个转身已然是坐到了床边的凳上,开始给木黛诊脉。
紫蔻动作格外麻利,已是从柜子中拿出了四个琉璃罩的灯盏,点上烛火,很是小心地挂在了床帘上。
苏无双的心神凝住,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木黛的脉搏上,嘴唇抿得极紧,神色也是略有些焦急。
紫蔻将四个灯盏都挂好,这才觉得木黛所躺的床铺处稍稍暖和了些,退下身子,站在苏无双的身后侧方向,眉眼丝毫未动,一瞬不移地看着苏无双的动作。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苏无双才收回了手,眉头上是浓郁的结,深深地叹了口气。
紫蔻不懂医术,看见苏无双这般模样,心被猛地提起:“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