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季的眼神里早已是没有了童真,看着丫鬟跪下的模样,视线里满满的都是冷漠。
“十三皇子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丫鬟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已是有些泛红,话语里带着浓重的哭腔。自己好不容易入了这季安宫,怎么能再回到那让人受尽折磨的地方去!
穆云季的眸光没有丝毫的波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又抬起眼,看了看静默的阿哑,声音浅浅落下:“阿哑,明日你送她去。”
眸底,闪过一道深深的光,阿哑向着穆云季的方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不……”小丫鬟并未想到,十三皇子,竟真的让自己回那司制宫!
“十三皇子……求求你……不要让奴婢……”小丫鬟的头磕地越发重了起来。
穆云季的眼神有些空了起来,敛下眼,已然转身向着宫内走去。
眼看着穆云季走远,小丫鬟心头更是一阵害怕,猛地跪着向前,一把抓住了穆云季身上拖下大半的披风:“十三皇子,求求你饶过奴婢吧……”
步子猛地一停,穆云季的眼神淡淡地瞥看向了身后一身狼狈的女子:“明日,不用去了。”
眼中的泪陡然一停,小丫鬟的话语一阵惊喜的扬起:“十三皇子开恩,十三皇子开恩……”
“直接送去慎刑司吧。”穆云季的话语凉意十足,手中一个用力,已是将被她抓在手中的披风拽了出来,视线转开,重新向着宫内走去。
一刹那,阿哑的心头已是猛然沉到了谷底,看着穆云季离去的背影,心头终是一阵悲叹。
这个孩子,终是成了皇宫之人,该有的模样。
这般想着,阿哑的神色也是变得有些怆然,看着那个早已是瘫倒在地的丫鬟,心头,却是一丝一毫的怜惜都没有。
人都道,江湖险恶,许是下一刻,就会命丧黄泉。
但皇宫,却是比之有过无不及,因为,这是个杀人完全不见血的地方。
拉着马车,阿哑收回目光,向着穆云季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丫鬟完全无力的身形瘫坐在地上,久久没能回过神。
夜色,完全沉积了下来。
季安宫殿内,黑暗一片。
以往,穆云季多多少少都有些怕黑,便是晚上就寝时,也会点一盏明灯放在床头。可是此刻,周遭一片漆黑,穆云季没有了丝毫的怯意,步子上前,一把便推开了殿门。
风穿堂而过,扬起了穆云季白色的披风。
好似,更冷了。
阿哑已是将马车牵到了殿门前,掀起了金色的遮布,宜嫔早已是晕死过去,虽有着呼吸,却是极为微弱。
手中动作不停,阿哑伸出手,想要将宜嫔背起,也便是同一时刻,穆云季推开了门,风扬起,阿哑的身形顿时闪现到了穆云季的身边,拦住了他想要入内的动作。
殿内,有人。
穆云季动作停住,眸子眨了一下,看向了阿哑,并不明白他为何要拦着自己。
眸眼微眯,阿哑的声音由内力压低,传入了穆云季的耳中:“有人。”
穆云季一愣,眸子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害怕,却又瞬时变得沉寂了下来。
阿哑的手松了开来,先行向着殿内走去。
殿内,燃着了极为浓郁的松香,黑暗中,阿哑凌厉的眸子已是看到了里头的床上,坐着了一个人。
穆云季的心头,一丝一缕的害怕涌了上来,却是强压而下,脚步缓慢,跟着阿哑的步子,壮着胆子,入了殿内。
孩子的眼神极好,也是一瞬间,便看见了里间处,那个坐着的身形。
阿哑的眉头微微一蹙,脚步停下,站在了穆云季的身前。伸手拿出了自己衣袖里的打火石。
黑色的身影在床边的位置,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穆云季轻轻歪着头,从阿哑的身后看向了那个人影。
电光火石间,阿哑手中带着重重的功力,将打火石扔掷了出去。
打火石碰撞着飞出,暗色中,闪起了丝丝的光亮。
准确无误地,打火石重重地从蜡烛上飞过,霎时,殿内已是亮了起来。
“啊!”一道女声也是重重地响了起来。
阿哑眼力极好,瞬时便看了出来,那黑色的人影,是安容。脚下动作也是飞快,急速地便到了她身旁,迅速出手,点上了他的哑穴。
灯火亮起,穆云季也是看清了人影,脑海中瞬时涌现而出的,便是丰谷节那日,安容与母妃窃窃私语的模样,怒火越发从胸口腾起,脚步也是加快,入了里间。
安容坐在屋内已有了许久的时辰,早前宜嫔出了宫,便吩咐过她,若是回来的晚了,必定要替她所掩饰住。可没想到,直到子时,宜嫔竟都未归。
负责侍奉的丫鬟已是来了两三趟,全都被她以宜嫔已是就寝理由打发而走,而她,只能是一直坐在这床边,寸步不离地扮演着“宜嫔”的角色。
哑穴被点,安容半句话都说不出,身子僵硬在原地,老眼中瞬时便出现了穆云季的身影。心头一个激动,双膝险些跪了下来。
阿哑的动作很是及时,出手迅速解开了安容的穴位。
同时刻,安容带着老人独有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明显激动不已:“十三皇子!”脚步上前,腰背佝偻着,眸子里带着喜意,不管怎么说,自己为他们做事,自是要心头挂念着些。
只是,脚步还未到穆云季的跟前,已是重重地停了下来,十三皇子,怎么,好似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