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斜斜地倚着锦靠,一手揉着胀涩的眉心。
甘露殿前的宫人忽渐次下拜,一同称了一声“殿下”,李治拿开揉着眉心的手,瞧了一眼款款而来的皇后武氏。
武氏朝桌案投了一眼,抬手轻巧地替李治揉开眉头:“都已过了半年,朝中尚有人在替长孙氏喊冤?”
李治默然点了一下头:“他终究是朕的舅父,先帝的旧臣,一路护着朕坐到了此处,而今人殁了,族也没了……”
“圣人这又是何苦来,当日长孙氏荣极一时,该有的显赫贵重,圣人一桩也没少给不是。他若不起不臣之心,眼下该在长安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武氏腾出一手,将桌案上摊开的奏章阖上,余光一瞥,又见了另一道奏报,便顺势多瞧了两眼。
“宁西长公主?便是昔年遣嫁贺鲁部和亲的那位?不是说路遇黑沙暴殒命大沙碛中了么?怎有人又在商道上见着了她?”她淡淡地蹙起眉,凝息默想了一回,目光中突掠过一道锐利,望着那奏报柔声问:“圣人可要将外头的话柄清理一番?”
李治神色恍惚了一会儿,伸手取过那奏报丢进脚旁的紫金火盆:“罢了,李家的血脉,死的还不够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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