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是怕老婆,最多是老婆不怕我!”老崔笑着反驳老廖,并指着老廖以攻为守地对其他人说,“我不像他,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在家里一向是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不想干。他老婆抱怨家务活干不完的时候,他还安慰他老婆说,‘唉,真是没有办法,如果政策允许,我再找个小老婆帮助你一块干’。哎,你们发现没有,老廖现在是越活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
老廖张开嘴,指着刚安装的两颗假牙说:“我年轻什么,漂亮什么,不就大门口新增加了两个‘保安’吗?”
老崔说:“我说老廖年轻没有错吧,他才刚刚开始‘换牙’。”
老廖红了脸,指着老崔脑袋上的一片霜雪说:“你比我还年轻,大伙看看他这‘少白头’。”
老殷笑着对两个老乡说:“你们两个人都还算年轻,有句老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如今是,人活七十小弟弟,过了百岁才稀奇,八十岁、九十岁才能言‘老’,何况你们两个现在还都不到七十岁。”
被老殷请来聚会的老乡们因为相互年龄都差不了多少,大部分都退休了,他们之中,有国家机关原来的司局级领导,也有公司的老总、经理,还有从老家来北京闯荡的成功人士,以前在部队工作的退休干部只有杨传福一个人。
退休的老人们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老朋友们相聚,让岁月沉淀下来的友情充填晚年生活的空隙。他们见了面,不像在职的干部,问工作、谈事业,也不像企业和商界的人士,论市场、说生意,更多的是询问身体怎么样、心情好不好?要不就是拉家常、说笑话。他们通常每年见一两次面,每个人的面孔都是一副变化的风景,装点风景的师傅叫“时光”。
杨传福笑着对老崔说:“你年纪不算太大,把白头发再染一染,看上去至少还能年轻十岁,昨天我在莲花池公园碰到几个熟悉的参加晨练的老同志,他们的头发都染了,并说这叫‘老来俏’。”
老崔说:“我前几年也染过,后来老伴对我说,你一不谈朋友,二不搞对象,染那么漂亮让谁看,我不嫌弃你就行了呗!老年人头发白是自然现象,是一个人老练成熟的象征,如果你对人生充满自信,不把年老当一回事,满头白发就不是昭示衰败的秋霜,而是预兆丰年的瑞雪,你就会在精神上越活越年轻。”
老廖说:“经常在办公室写文章的人,说出来的话到底与别人不一样,充满了诗意。”
几个人正在说笑,参加聚会的一位老乡老方最后也进了餐厅。
老方的身体不是很好,脸上总是盘踞着不退的病容。
老殷与老方打过招呼以后,又拖过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来,关心地问他:“你路远不太好走吧,说话鼻子有些发齉,是不是着凉了?”
“我前几天患重感冒,昨天还头痛得厉害,今天稍微好一些了。”老方说。
老崔在一旁说:“老方你的感冒快好了,那属于‘感冒晚期’呀,现在头还在痛吗?”
“你小子嘴里什么时候吐两颗象牙出来让我们瞧瞧。我现在头不痛了,只是鼻子有些不舒服。”
“你们听听,他的感冒已经转移了是不是!”老崔朝向众人说。
老方笑着又用家乡话骂了老崔一句。
按照老家的关系,老方是老崔八百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老方说老崔应当喊他喊表叔,但是老崔不承认。
“老崔儿媳妇的肚子前几年‘不容人’,怀孕几次都流产了。”老方对大伙说,“上次聚会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自己什么时候当了爷爷,就请我们吃饭,讲过的话要算数,你现在不能有了孙子当孙子,说吧,什么时间请我们撮一顿?”
老崔诡秘地对老方笑笑说:“若干年后的四月五号,我单独请你。”
“是清明节呀,你那不叫吃饭,叫上供,我怕你到时候忘了我这个‘长辈’。”老方笑着说。
一帮老年人越说越热闹,老殷见人已经到齐了,就招呼大家就座。
“秦总今天怎么没有来?”杨传福问老殷。
秦总是某大型企业的财务总监,是去年参加同乡聚会时的唯一的在职人员。
老殷看了看其他老乡,欲言又止地说:“他最近出了点小事------”
老崔愤愤不平地说:“什么出了点‘小事’?他摊上大事了,受贿一千多万!”
“他年薪上百万,不缺钱花,怎么还会受贿?”杨传福感到不解,问自己,也像问别人。
“贪呗!”老廖说。
“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他就是贪!”老崔说,“贪欲是座桥,过去便是牢,他退休前想在油水里再捞一把,结果自己掉了进去。有些人就是这样,发了财想当官,当了官想发财,总想着‘当官’‘发财’,‘官’和‘财’想多了,加在一起就是‘棺——材’。有一句名言叫作:学习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心如下坡行车,易放难收。我早就发现老秦有些观点与我们不一样,他把钱看得非常重要。”
老殷说:“他这个人很聪明,可惜心思没有用到正地方,他懂好几国语言,周游列国不用带翻译,就可以与当地人说话交流。”
“聪明的人干好事功德无量,干坏事罪恶滔天。有人说他吹、拉、弹、唱啥都会:吹牛皮、拉关系、乱弹琴、唱高调。还有人说他是‘三硬’干部:写文章笔杆硬,做报告嘴巴硬,见女人老二硬。”
老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