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比郑罡小不了几岁,两个人的生活经历有不少相同之处,再加上同在一个小组里工作,同在一套房子里住宿,相互之间很快就了解了。郑罡是外向性格,爱说爱笑,办公室里老同志多,他说话不太随便,回到宿舍就云天雾地的与晨钟吹牛聊天。晨钟因为是机关里的新人,公众场合说话办事都还有些拘谨,回到宿舍也喜欢与郑罡谈谈心,两个人也经常在一起开开玩笑。
有一次,晨钟走进郑罡住的大房间,对他说:“你吃过晚饭就一直在这里坐着,该休息一会了,是不是又在练习写诗呀,前几天陈参谋还夸奖你文字水平提高很快,主要是得益于对诗词的研究,你以后写诗不要只是自我欣赏,也不能只有我一个读者,可以给报刊投投稿。”
“我不是没有投过,但投出去的稿子都被退回来了。”
天气有些热,郑罡正在光着脊梁在微机旁上网,手指头没有停止动作,看了晨钟一眼说。
“你投的诗稿都是什么体?”晨钟又问。
“有自由体长短句,也有五律、七律。”
“报刊对五律、七律的稿件可能会退稿,如果你写的是‘一律’的稿子,他们就不会再退了,我经常看到报刊的稿约上有‘来稿一律不退’这句话。”晨钟在郑罡的床上坐下来,笑着说。
“你是在取笑我?别人取笑我没有关系,要是连你也取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干脆跳进洗脸盆把自己淹死算了。”郑罡关掉微机,扯了扯麻木的手指,对晨钟说。
“你千万不能死,要不然,我们以后每年就要过两个端午节了,多吃一次粽子又要多花一些钱。”
郑罡哈哈大笑,肚子上的脂肪荡起层层涟漪,指着晨钟说:“你在领导和老参谋面前一副正经八摆的样子,在我面前很会耍贫嘴。”
“要是白天晚上都一副正经八摆的样子,还不把人憋死了,白天被压抑的情绪晚上释放出来,生理上才能平衡,你别说我了,自己不也是一样。”
“你讲的有道理!”郑罡抓了件衬衣披在身上,对晨钟说,“在基层工作的时候,年轻人比较多,晚上还可以一起唱歌下棋打台球,大机关里的干部一下班多数都是各回各的家,就苦了我们这些不快乐的单身汉。”
“当单身汉不能怪别人,您老人家这把年纪早该成家立业了,是自己没抓紧,三十多岁了还屈尊与我一同住在单身宿舍里。”
“我要是有你那样的自然条件,谈的女朋友早就论‘打’计算了。你看看我这身材,用有些女孩子的话说‘上身粗,下身短,不是馋,就是懒。’他们以貌取人,与我见一面,就在预选男朋友名单中对我按了删除键。”郑罡说着,生气地拍了一下面前的微机键盘,“要说我自己没抓紧也对,与我年龄相仿的同学、战友都进入爱情的坟墓,被判了‘极刑’,只有我是幸存者。不过,我上高中的时候身体还没有发福,与你一样苗条,毕业时就有两个女同学追过我。”
“你们那时候是‘早恋’还是‘早乱’?”
“既不是‘早恋’,也不是‘早乱’,她们俩追我,一个是我看了她一本小说没归还,一个是我借了她的电话卡想赖账。”
“你的话有意思!”晨钟笑着说,“身材只是外部条件,我大姑的儿子各方面的条件与你差不多,他谈女朋友可以说是‘日新月异’,三个月不换人就算是‘老夫老妻’了。其实像你这样的家庭条件,在大街上随便走一趟,后边就会跟一大群。”
“苍蝇还是蚊子?”
“是蜜蜂,而且都是没有配偶的雌性。”
郑罡又哈哈地大笑起来,身上的脂肪又是一阵子“花枝乱颤”,他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说:“你太不了解现在的女孩子了,她们既想坐宝马,也想骑白马,我上次谈的那个博士,脸蛋长得还可以,五官分布得当,而且一粒雀斑都没有,属于‘美加净’。但身材也不是太好,前胸不鼓后背鼓,腰肥脚大脖子粗,应该说与我还比较班配。她就是因为学历高一些,在我面前由博士变为‘剥士’,说出来的话像刀子,差点剥我一层皮。有些女孩子自信心特别强,总以为自己是公主,你就没想想你老爹是不是皇上。按说一个人生活也挺自在,结婚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咱们楼上原来住着一个退休干部的儿子,去年五一刚结婚,有一段时间两口子总是干架,不但恶语相向,还发生了肢体冲突,这种肢体冲突,在赛场叫拳击,在家里叫打架。我走在楼梯上,有时候还可以看到,男的额头上贴着胶布,女的嘴角上涂着碘酒。有一天,夜很深了,他们还在又吵又骂又摔东西,我实在受不了,就上楼敲门对他们讲:求求你们别闹了好不好,为世界和平与社会和谐多做点贡献。你知道最后怎么着了?两口子被窝还没暖热,今年过罢春节就离了。哎,你看过我去年作的一首诗吗?里边有两句是这样写的:窗外‘沙沙沙------’,那是风和树叶在对话;窗内‘咔咔咔------’,那是夫妻两人在打架。”
晨钟说:“你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见多了,就患上惧怕结婚综合症,世上恩爱夫妻多得很,你不要视而不见,张参谋两口子感情就很深,重要的是他们能够互相支持、互相理解。”
郑罡点头说:“你这是一句实话,张参谋的爱人是从老家随军来的,她长相一般,不倾国,不倾城,但是能倾其所有,为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