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幢幢,似方青梅摇曳不定的心情。
两人站在门口,房中似乎被火盆烘的太热,热的方青梅两只手心里都是汗,却不敢动。周寒就那么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将方青梅整个人笼在他的影子里。
方青梅两手捏紧搁在身侧,莫名的感觉到周寒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本想鼓起勇气说些什么,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周寒清了清嗓子,似又要开口,方青梅却抬起头,目光慌乱的打断他:
“周,周渐梅——”
周寒轻轻“嗯”了一声。
方青梅仍垂下脸,又低声道:
“……我,我今晚先去母亲那里歇着了。”
说完转身推开门,便疾步走出了书房。
周寒开始见方青梅垂头不语,平日鲜少见到她这样娇怯的女儿态,一时心中百般柔情。谁知她竟撂下一句话然后拔腿就跑,不由得愣了一愣,抬脚便追了出去。
院子里下人都已被屏退,此时悄无人息。
方青梅像只受惊的兔子,脚步匆匆往院门处走,觉察周寒追了出来便转为小跑。周寒心中焦急,便也迈开大步追上去。两人出来的急,都没有穿大衣裳。外头寒气砭骨,周寒腿骨针刺一般疼了下,忍不住闷哼一声住了脚步,手扶着腿不敢再动。
方青梅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迟疑了下,到底放不下心,飞快折了回来,急急探问道:
“怎么了?腿又疼了?是哪里疼?明明腿不好,你还要跑什么——”
周寒不答话,张手捉住她的手,抬头问道:
“我的腿没什么。倒是你又为什么要跑?”
“我,我——”
方青梅被他问的语塞,一时恼羞成怒,甩着手腕要抽手。周寒不肯松开,就这么拉着她站在竹林下砖砌的小径上,眸光灼灼看着方青梅,一字一句低声道:
“我并不曾说什么失礼的话,也没有要你答应什么。本来并不想这么早说出心意,就是怕吓着你。只是方才一时情难自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叹一声:
“我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又何必吓成这样?”
方青梅垂脸听着,心思却都在被周寒握着的那只手上,半天小声道: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时连直视周渐梅的目光都做不到。直到这会,她被周寒握着的手仍微微颤着。说着话一阵冷风吹过,更不由得打个寒颤。
周寒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又叹口气:
“罢了。外头太冷,先随我回屋去吧。”
两人又回了书房。周寒拿了大衣裳为方青梅披了,又倒来热茶递到她手里:
“捧着暖暖手吧。”
方青梅捧着热茶站了会,才抬头问道:
“你坐下吧。腿真没事了?要不找个大夫看看吧,看看没事也就放心了。”
周寒也披上袍子在旁边椅上坐下,摇头道:
“外头太冷,许是被寒气激着了。不过疼了一下,这会已经没事了。”
顿了顿,又抬眼看着方青梅,柔声跟她商量道:
“方才那句话,就当我没问过。你我还像之前那样可好?”
方青梅站在一旁不语,许久低声道:
“事情发生了,怎么能当它没有发生呢?况且,况且——”
她咬咬唇,垂脸说道:
“况且我现在也不知该怎么跟你说话……我想,我还是先去母亲那里住一晚吧。”
周寒听了,抬眼定定看着她。两人一坐一站,就这么无言相对,许久,周寒转过脸,轻叹一声:
“好。我送你去侧院吧。”
陈禀和陈夫人早已睡下,来应门的却是长寿,开了院门,见方青梅和周寒两人站在门前都一声不吭,也吃了一惊:
“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方青梅进了院门,也不回头,道,“长寿,今晚我跟你睡吧。”
“……”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长寿心中疑惑,却不好问,便看向周寒,周寒却只点了点头:
“你早些歇着吧。”
便也没有别的话了。
长寿一时如坠五里雾中,只好向周寒行个礼:
“二公子,那我和小姐进去了。”
周寒又点点头:
“青梅就劳烦姑娘照顾着了。”
青梅长寿两人进了院子,却被陈夫人身边一个丫头又叫住:
“小姐,夫人请你过去呢。”
长寿和方青梅面面相觑,只好跟着又去了陈禀夫妇房中。
陈夫人浅眠,早听到了动静起了身,披着衣服坐在床前。见长寿和方青梅进了屋,也是一愣,挥手屏退了丫头,只留下长寿和方青梅,又朝方青梅抬抬手:
“过来这里坐着。”
方青梅乖乖走过去坐下,陈夫人拉着她的手问道:
“怎么这时候又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一个人来的?”
长寿便在后头插嘴道:
“是姑爷送小姐来的。”
陈禀也坐在一旁,听到这里问道:
“那姑爷人呢?”
“把小姐送到门前,嘱咐我好好照顾着,然后便回去了。”
陈夫人听了,低下头看看方青梅闷闷不乐的脸色,便笑了起来:
“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
方青梅迟疑了下,摇摇头:
“……没有。”
就是方青梅反应再机敏,此时也编不出个像样的谎话圆过去——又不能直说,若直说了,两位长辈岂不是都要知道了之前的真相?何况此时又在周家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