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风徐扬,月色朦胧,美好又静谧。
打发了随身伺候的宫侍,槿栀一个人安逸地躺在床榻之上,开始静静地梳理这一天发生过的一切。
其实,今日向裴君后提出出宫开府,是她众多计划之一。
如果舅舅未阻止,恐怕这时候仁安女帝已经知道她开府的请求。这事,既是为了试探仁安女帝对她的态度,也是为了近水楼台,斩断亲表哥跟杜若嫣的可能。
无论结果如何,当年的她,最该做的都是韬光养晦。
至于赵景炎,她不认为十三岁的原主对他已经多么情根深种。今天的状况,瑾栀也只觉得是原主给他的既定印象太过深刻,轻易适应不了她这么区分彼此。
接下来几天,瑾栀都安然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修习功课之余,闲适地看看自己喜欢的游记史书。
在面对赵景炎的时候,她也将自己的态度做了稍许的调整。不再刻意地去将原本的关系剥离干净,而是适当地保持距离,不显得疏远,也不过分亲昵。果然,之后几次赵景炎见到她也都乐呵呵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这位竹马,瑾栀又给他贴上一个标签——心大。
这段小插曲过去之后,瑾栀也第一次陪同两位表哥出府,去感受一把上京风土人情。
接近午膳时间,一行人前去上京盛名已久的味全居,并且选择了最好的雅间。
无独有偶,永宁侯府嫡次女在之后不久,也领着几位同窗前来用餐。途经瑾栀几个所在雅间时,他们其中一位恰好提到这位准皇子妻主的身份。
听到外面的声响,瑾栀和赵景炎同步反应便是戏谑地朝着赵景霖望过去。
刹那间,准夫郎羞赧地整个面部殷红一片,好不美艳。
只是,门外的那位永宁侯府嫡次女不耐烦地回答一句“若不是父母亲硬逼着,以我的才华,又何必去当什么皇子妻主”,语气中很是不屑。而她却未看到在她回复这句后,方才说话的那人与身边另一位同步的笑容透露出几分异色。
满腹经纶,会到如今也不过堪堪秀才之身!成为自己表嫂,难还委屈她了不成?
一直注意着斜对面美人表哥的脸色,见他瞬间由羞红转为煞白,瑾栀简直怒不可遏!
原先还打算干脆救一救这位命短的准表嫂,直接断了表哥未婚的身份。在听到这句话后,瑾栀全然没了之前的盘算。这种自视甚高,瞧不起皇子的女人,仁安女帝竟还选来当儿媳,脑子抽了么?
一旁的熊孩子六皇子,显然情绪更为外露,双眼煞红地砸拳,便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而他想去干什么,瑾栀简直不用动脑筋想就知道。
“站住。”喝到一声后,见他顿了顿,她迅速地拽着他的袖子,将人拉回座位来。这种时候,去隔壁大闹一场,顶个什么事儿?真是光长了个脑袋,只会喝水吃饭,其他啥都不会。
从来没人胆敢在赵景炎面前藐视皇族,今天遇到个不怕死的。
这是第一次,并且是被他亲耳听到,对方嘲弄的对象还是他的兄长。从来不知道“忍”为何字的六皇子,恨不得立即抓着对方,带到御前,请求母皇立即将她九族抓进大牢。
被阻止后,他脸上尽是不满,急躁地质问瑾栀:“为什么不让我去?”
她很想指着他,骂一句蠢,只是还未等得她表达情绪,只听得赵景霖一句轻声呢喃,“什么也不许做。”
“二哥!”赵景炎懊恼至极地瞪大双眼。
巧合?无巧确实不成书。但是,今天未免太过凑巧了些,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早有准备的戏码。
抬头目及美人表哥眼眶中莹莹光亮,瑾栀一只手攥紧拳头,轻启唇瓣,“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多言,否则,此杯便是你们的下场。”
话音落下,她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原本握着的杯盏,应声而碎,散落在桌面上。
周围贴身的几个随侍自然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在之前便屏着呼吸,不敢作声。此时,听到她的命令,无不诚惶诚恐地应下,以示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