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渐弱,躺在阿苦怀里的是一只狗仔大小的小麒麟。
白色的胎毛还没长全,身体肉肉的还带着粉红,小小的四肢倦缩,头上的一撮金色长毛很是醒目。狮头,鹿角,麋身,牛尾,模样基本和在场的两只差不了多少,只是因为还没长开,会显得更加稚嫩一些。
最重要的性别,奇异地和阿苦所想无二,这的确是头公麒麟。
还未睁开的眼睛闭得紧紧,眼球很大,眼皮很厚。似是还未熟悉外面世界的明亮,它皱着眉头不舒服地往阿苦胳膊底下钻,然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嗷呜”,小麒麟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火麒麟的眼睛跟猫很像,又大又圆的眼球中间竖着一条尖尖的线状瞳仁,给人一种目光犀利无所遁形的感觉。它的眼球跟两只成年火麒麟相同,除了黑色的瞳仁,其余都是漂亮的金黄色,犹如千年的琥珀。它的眼神纯澈天真,带着一些懵懂的彷徨直接撞进她的眼底。
这是它的第一次对视,也是确定‘母子’关系的重要步骤。
阿苦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你好,麦子”。
金黄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嗷呜”一声,回应了她的叫唤。
等候在旁边的士兵们开心地围了过来,熙熙攘攘地想来看清新生火麒麟的模样。
“为什么叫它麦子?”清刚走到她旁边,伸出食指,挠了挠麦子的下巴。
小麒麟“嗷呜”一声,舒服地享受着他的逗弄。
阿苦指了指它额前的长毛,“金色的。”
“就这样?”
“就这样。”
在她的心里,唯一能够代表金色的,就是记忆里畔山村田地上种着的大片金黄小麦。俏生生的,风一吹,连绵的麦浪总是会让辛苦劳作的她心情变得轻松起来。漂亮,还很好吃,美观而又实用,虽然简单了点,但她很中意。
抽回手,清刚笑了:“名字不错,总比狼牙棒好。”
铁心原本喜滋滋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咬牙切齿地纠正,“是狼牙。”
话题中心的狼牙喷口气,无聊地在原地蹲了下来。
丁大壮哈哈大笑。
清刚看他:“你有笑的资格?”
旁边人嘿嘿笑了起来。
丁大壮立马闭嘴,铁心解气地哼了一声。
小麒麟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看这边,又瞧瞧那边,精神不济地打了个哈欠,往阿苦怀里一钻,呼噜呼噜睡着了。
最后赶到的圆圆,大叫着“让开让开”,却只看到了一个粉红的肉团。
“姐姐,火麒麟呢?”圆圆顺利过渡到了清刚手上,侧着身子直往阿苦怀里瞧。
“要摸摸看吗?”阿苦抬高手。
它的身体实在太过弱小,阿苦一点力气也不敢用,深怕一个不小心,好不容易出生的幼崽就这么被她捏死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动作太僵硬,抱着圆圆的清刚笑了起来。
“放心,它们寿命很长,长得也快,只要一个月,你就只能跟在它们屁股后面追了。”
一个月?
这么快?
铁心:“那当然,火麒麟可是神兽,又不是随处可见的阿猫阿狗。”
阿苦安心了,大胆地将麦子往圆圆身前送。
圆圆的胆子不大,但好奇心很强,她小心翼翼地摸了几下麦子上下起伏的肚皮,开心地看看阿苦和清刚,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清刚将她抱回来,重新交给火柴:“不过幼儿时期,还是得注意一下饮食和保暖,具体的你问火柴。铁心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完,一边脱外袍,一边往金顶大帐的方向走。
想着今天又是水淹又是火烧的,阿苦心底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铁心:“好了,事情都搞定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大壮,你过来一下。”
大家重新忙碌起来,阿苦和火柴商量了下,决定先回营帐再解决麦子的食粮问题。
然后,阿苦就想起来了。
“铁心将军,我的海鸥您放哪了?”
“你说那只断腿的啊?哎呀惨了,我放在兵器架上了。”
“......”
在兵器架上吹了一天冷风的断腿白头鸥——将军,打了一晚上喷嚏,被阿苦确诊为流感之后,定定地盯了自己受伤的翅膀长达三个时辰左右。
“好了,将军,是我错了,不该把你忘在那里的。”
阿苦端着一碗羊奶,抱着刚刚睡醒的麦子让它舔。
刚出生的小麒麟最好得喝一个月的羊奶,这样它的身体底子才会好。阿苦不知道耀明天君什么时候才会来接自己,但好在羊奶并不是稀罕的玩意,即使她的钱包不够鼓,还是能确保自家儿子的伙食问题。
反正师父们都很喜欢小动物,又是难得一见的神兽,实在不行就寄养在耀明天君那里好了。
羊奶滋补,火柴给她和圆圆也备了两碗。小圆圆嫌味道重,所以她的份火柴特意加了清香的桂花,用来去腥,小姑娘喝的很开心,阿苦和火柴都很高兴。
唯一让她感到头疼的就是那天落单的将军,虽然它本来性子就不怎么热烈,但低沉到这个程度,就算阿苦不会鸟语,也能明白它对自己受伤的翅膀有多么的......追悔莫及。
它本来就是只自力更生的鸟,虽然少了一条腿,却比其他健全的海鸥来得更加独立,以及我行我素。就像话本里逍遥自在的浪子,仅仅凭着一对翅膀就可以四处走天涯。
它救她,她很感谢;她把它给忘了,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将军您